书名:[陈情令]没想到这姑娘是个海王! 作者:杜金花 文案: 这个世界有多可怕? 他们管深情的人叫舔狗,渣的人说酷。 21世纪靠脸吸粉大网红林一色,在随便演了个网剧之后火的一塌糊涂,谁知道感情历史被扒出来一批又一批。 接受采访时,林一色很委屈:“为什么说我渣呢?我只是心怀天下,想给每个男孩子幸福而已。” 正常人:卧槽!太无耻了! 颜粉: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脑残粉:“太酷了!太酷了!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一色不一样,又酷又纯良!” 自打她爱情观火了之后,人间渣男渣女多无数,天上月老手里的红线越来越难缠,不是好几个打一个结,就是一根线扯着一片绳。 终于,搞不定红线的月老怒了: “你,完犊子了!” 本文 白月光晓星尘x原创女主林一色,女主玛丽苏金手指,慎入~ 内容标签:武侠 女强 日韩 港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一色;晓星尘; ┃ 配角: ┃ 其它:陈情令 第一章 - #林一色渣女# #林一色前男友# #林一色想给每个男孩子幸福# 迅速登顶的三条热搜吓的林一色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把手机压在腿下。 “安...安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我还跟他们强调了是说着玩,这段话一定剪掉...他们也答应了...” 黑着脸的经纪人听这话,一下就火了,手指戳在林一色的脑门上: “你动动脑子,那是小花该说的话吗!你说了这话,那帮见了爆点像疯狗一样的人能好心给你剪掉?公司给你的人设是仙女妹妹,你倒好,非要讨个海王的名声!林一色是不是缺心眼?” 零星的唾沫星子嘣在林一色脸上,躲无可躲。 被骂缺心眼,还被戳脑门,林一色发誓,这次风波过后,再刷X音她是狗! - 事情要从两天前的采访说起,那天安姐有事出去了一天,她刚刷完X音,被助理拖到了临时新增的采访现场。 对面的记者姐姐笑的和蔼可亲,像极了她许久未见的三姨妈,比起采访,她说话更像闲聊,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 “一色你突然爆红,压力一定很大吧?” “一色你这么瘦,是不是平时保持身材?还是多吃一些好,健康重要...” “一色你这样不行的,总是熬大夜拍戏特别伤害身体...” 林一色也刚火没多久,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一下子跳进了记者姐姐的温柔陷阱里。 刚开始说话还过过脑子,直到聊起了最近挂在鹅组头条,关于她的八卦贴。 《八一八,爆红小花和她的前男友们》 那里面详细盘点了她出道前的感情故事,尤其是学校的青葱岁月,文笔细腻,该详细的详细,该流水的流水,读起来真实度极高。 最可怕的是,林一色发现,这些事写的八九不离十,都是她经历过的爱情故事。 “一色,如果帖子里写的是真的,你的感情经历确实...恩...丰富了一些。” 林一色眨眨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心里扒愣手指头算。 十个手指头很快就数不过来了,又来了两个来回,还是没算完。 多么? 有好感就要给两个人机会嘛,年轻就要多尝试,万一错过了真爱怎么办! 那记者看林一色好像在偷偷算什么,就知道这事儿有的挖,她曲线救国: “你看网上还有好多人说你渣,这帮人真奇怪,多谈几段恋爱就是渣了嘛?” 渣! 林一色委屈巴巴,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林荫路上,她和同桌牵手在校园里走,一群女生在背后偷偷说她: “她不是刚和那个学长分手?” “听说那个学长是单恋啦!” “不是那个学长!是那个学长!升旗仪式上讲话的那个!” “我的天,他俩还有事!林一色真的好渣哦!” “岂止是有事,那个学长被她甩了之后还休学了一个星期。” ... 林一色叹了口气,联想到中午刷的X音小视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为什么说我渣呢?我只是心怀天下,想给每个男孩子幸福而已。” 一刹那,场内鸦雀无声,世界都慢了下来,林一色能清晰看到周围人的面部表情。 助理妹妹惊恐万分。 记者姐姐眼睛蹭的亮了。 摄影小哥笑的很猥琐。 “我...我说着玩的,这段话不要剪进去哈。” 记者敷衍的点点头:“一定的。” 一定不会不剪进去的,她都想好了这期节目的爆点slogan。 就叫#海王小花林一色快跳进妹妹的鱼塘# - 安姐出去接了个电话。 估计是热搜热度越来越高,马上到了需要公关撤热搜的程度,代理公司开始联系安姐了。 林一色揉着太阳穴,弱小可怜无助又疲惫,瘫在沙发上,仰天哀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何苦总为难我!” 安姐打完了电话,皱个眉走了进来:“一会儿当着我的面把X音卸了,再刷那些没用的,我把你手机没收。” 林一色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安姐没忍住弹了她个脑瓜崩:“你给我活跃起来,刚浪思丽的品牌给我打电话了,要找你谈亚太区代言人合作的事。” “???之前她们不是说我调性不符给拒了吗?”林一色一脸懵逼。 “那是之前。”安姐诡异一笑:“这个品牌文化主打花花世界不必当真,你这么一闹,破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形象,歪打正着。” “那我接了不就坐实了浪的名声,我的仙女人设怎么办?”林一色很是忧虑,她还挺喜欢仙女人设的,粉丝们都管她叫白月光。 “人设没了可以再搭,浪思丽这种又有逼格,影响力又大的牌子,没了就是真没了!” “那我的白月光...” “耽误吗?不耽误!维密摔倒的那个模特不也接了T台保送卡?接了保送卡之后,不还是照打敬业人设?影响什么了吗?” 好像...好像有点道理,林一色被安姐的逻辑惊了。 - 林一色的采访视频热度居高不下时,浪思丽凑热闹官宣一波,热搜以火箭速度往上升。 #林一色浪思丽# 评论区五颜六色,热闹的没眼看。 黑粉:浪思丽为了热度连脸都不要了吗?请色婊当代言人,也不怕把牌子搞臭,品牌方nmsl嘻嘻嘻。 颜粉:仙女妹妹的颜我真的太吃了!啊啊啊啊!!!怎么会这么美!但爱情观要重新学啦!仙女是不能让凡人随意染指的! 脑残粉:妹妹好棒!渣男细致烫,渣女大波浪,一色不一样,又酷又纯良! 看完评论区,林一色悠悠的叹了口气,分外痛心:“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们管深情的人叫舔狗,渣的人说酷!” 安姐一个眼刀杀过来:“林一色你是不是又刷X音了?” 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林一色心虚的躺下翻了个身,把手机扣上避避风头,谁知这一躺,她就睡了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踩在白白的云彩上,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白胡子老头,痛心的捧着一坨缠的乱马七糟的线,气的坐在地上直抹眼泪。 “老爷爷,你哭什么啊?” “我哭什么!”那老头暴跳如雷:“你知不知道一个公众人物要谨言慎行!你知不知道多少善男信女因为你的几句话开始挥霍爱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个爱情观,毁了我多少人间美好姻缘!”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给林一色说懵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老头又开始给她展示乱成一坨的红线: “这根!凤凰村小宝的,和这根,三牛村金花的!人家俩本来缠的好好的!”那老头费劲的拖出来一个结:“就因为金花看了你的采访视频!突然觉得世上男人千千万,嫁给初恋全白看,然后开始在城里勾三搭四了。” 那老头把结往上一拽,只见下面缠的乱七八糟,至少又四根绳,拴在一根红线的不同地方。 “what...?” 这老头怎么神神叨叨的,林一色心里有点害怕。 “还有这根!这根!这根!这根!”老头越揪越生气:“这些缠在一起的!都是你造的虐!” “那个...”林一色轻轻扯扯红线:“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懂...” 那老头这才正眼瞧林一色,冷笑了一声:“你马上就懂了。” “我是天上的月老,主管人间姻缘,林一色我要惩罚你。”月老冷冰冰地说。 “月老?惩罚我?”这是什么鬼梦? 突然一阵失重,月老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把林一色从云彩上推了下去,抬眼就是月老捧着红线,探头冲她喊: “你不是心怀天下,想给每个男孩子幸福吗?那好,我今天就让你换个天下走走。” “你神经病啊——”尽管知道这是梦,但这失重感也太真实了吧! 林一色不得已闭上眼睛,去缓解不适,只觉得自己落得越来越快,周围的风越来越大,让她无暇再顾及其他。 在云的顶端,月老笑的诡异: “我给你最好的美貌,最好的家事,最好的仙术,最容易被人爱上的一切。” 月老转身,自言自语: “但你千万别两情相悦,不然你,马上死。” 林一色不知道这个恶毒的规则,更不知道接下来,她会遇见一个人。 她会品尝到确认了心意立刻天人永隔,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滋味。 那种刻骨铭心,比爱而不得还痛苦一万倍。 林一色会后悔了,她会后悔曾经糟蹋的那些真心,和玩弄的感情,因为报应终于来了。 这些都是以后的故事。 - 林一色再睁开眼睛时,红木被雕的精致,落在床檐上。 眼前像是水墨画晕染开一般,浮现出了行行字。 《陈情令》 明月清风晓星尘,秋水长天林一色。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陈情令?这首诗叫陈情令?一生一代一双人?这不是纳兰的诗?纳兰写过诗叫陈情令吗?” 林一色满脑子的问号,还来不及想其他的,只听外面有响动,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个人推开门来。 只见一道人白衣翩飞不染纤尘,眉眼如明月般细腻温润,他背负长剑,剑穗飘飘,一臂挽拂尘,一手端着药,步步走来如踏浮云,光风霁月。 那一刻,落在她眼里,林一色才懂,什么是真正的白月光。 第二章 - “姑娘,你醒了。”来人微微一笑,把药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如清风拂的林一色心口一阵酥麻。 “白...白月光...”林一色被美色迷了眼,忍不住喃喃道。 看她这副模样,晓星尘轻轻皱眉,白皙的手指搭在林一色的脉博上。 他的手很冰。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林一色一下回了神,她下意识的看了一圈。 古玩字画满屋挂的整齐,红木桌子立在屋中央,青花瓷杯中还有盛好的半杯水。 这么有韵味的布景,可是废了不少心。 林一色撇了撇嘴,估计是安姐趁着她睡着,给她送到哪个恶搞综艺录制现场,摄影机指不定藏在哪等她出丑。 她又看看正给她把脉的人,阳光从半掩的窗子外透进来,蒙了一层光晕在他身上,他垂着眸,睫毛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冷冽了他温柔的眉眼,专注的模样,如冰雪初冻时的小溪,泉水在冰下缓缓流淌,却圣洁的无法染指。 这个npc的颜真真真真的太有感觉了! 是娱乐圈登顶的那种美貌! 林一色看的心都化了,说什么等结束之后也要和白月光交换个微信,说不定能开展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但现在不是沉溺美色的时候! 林一色咬咬牙,一狠心把手从晓星尘那里抽了出来,翻身蹦下床,开始找摄影组。 她今天就把节目策划的脸摁在摄像机前,凸显出她的智慧! 似乎是被林一色豪迈的动作惊到了,他轻咳一声,别开头不去看女子玲珑光洁的脚: “姑娘,地上凉,不妨把鞋穿上再下床。” 林一色没听到,她正忙着找拍摄组呢。 “小哥哥,摄影组呢?不在门外吗?”林一色探头推开门看,院子中绿意盎然,还有几声脆生生的鸟叫。 “哇,走心了走心了。”林一色鼓鼓掌:“节目组走心了,这布景是真的不错。” 她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始推断:“既然摄影组不在附近,那就是有摄像头!” 想到就要行动,她立刻蹲下来把桌子椅子翻了个遍,没收获又开始倚着书架翻古玩。 花瓶被她拿在手里转来转去,试图找到针孔摄像头,一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架子,顶上头的玉器摇晃两下,眼看就要砸下来,听到声响林一色缓缓抬头,脸色一变,吓得闭上了眼... 刹那间,一只手举过她的头顶,把摇摇欲坠的玉器扶住,林一色只闻到一阵淡淡的香,这味道像是冰雪覆盖的松木,冷但温暖人心。 再睁眼时,她看见白衣男子柔和的下颌线,死亡角度,依然俊美。 两个人贴的很近,像是他拥着她一样,松木香钻进她的鼻子里,林一色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晓星尘仰着头,把玉器摆好,向后退了两步,同林一色保持着合规矩的距离,劝道: “姑娘,你的灵识才刚刚稳下来,还是不要这么折腾,对身体无益。” 他语气温和不带丝毫责备,不愧是我心头温柔的白月光啊。 林一色这样想着,眨眨眼,目光落在他胸口,他的白衣层层叠叠,穿起来一定很繁琐,但也很适合藏东西。 呵,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林一色邪魅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拍摄组一定是把针孔摄像头藏在了他衣服里,好拍自己刚睡醒的丑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林一色把手伸进了晓星尘的衣襟当中。 这个女子真是...惊世骇俗。 在男子面前淡定自若光着脚已经颠覆了他的想象,却没想到她还能做出更出格的事。 晓星尘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第一次遇见这种女子轻薄他的事,内心也是有些小慌乱。 他握着林一色的小臂,把手从他胸口抽了出来,耳朵忍不住发红,声音还是冷冷清清: “看姑娘的打扮也是名门世家出身,有些举动损了姑娘名节就不好了。” 也许是怕弄疼了她,又可能是男女授受不亲,晓星尘迅速放开林一色的手。 这么...这么入戏吗? 林一色听他文邹邹的说话,心里为他点个赞。 既然演,那就陪他演咯,主要是连个剧本都没有,自己一个靠脸走红的小花,演技本身就不行,即兴发挥更是难,不如演最简单的桥段。 那么,富贵险中求! 林一色一抚额,软塌塌的朝晓星尘倒去,不出所料,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病怏怏的说了一句: “我好晕。” - 晓星尘端起床边的固神汤,用勺子微微搅动,想帮林一色把沉底的药渣化开: “姑娘年岁不大,无人陪同时,还是不要去那种凶险的地方夜猎了。” 瓷勺转呀转,那只手骨节分明,撩的她心神荡漾,林一色西子捧心状,盯着他的脸陶醉的不行: “你说你叫晓星尘?是明月清风晓星尘的那个晓星尘吗?” 听到这话他笑了,抬眼看她,他的眼里有光,像是明月突然升起,在黑暗中亮出来的那一道光: “明月清风过誉了,在下不敢当。” 第一个世界陈情令 明月清风晓星尘,秋水长天林一色。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刚醒来时,眼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估计是剧组用了vr技术投在了她眼前,这是让她闯关的意思吗?像XX大侦探一样身临其境玩剧情?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本来已经凉透的汤,在晓星尘手里升起水气,竟瞬间热了起来。 “先把固神汤喝了吧,昨晚你差点被凶兽吸了灵识,需要尽快把它们稳住。” 晓星尘把碗递给林一色,汤已经温了,碗有些发烫,林一色接过来,细细端详起这个碗和碗里的药。 想来一女子独身历练,有戒心也是正常,何况刚受了伤,晓星尘出口解释:“我既救了你,便不会害你,你若不信...” 我当着你的面再熬一碗也好。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床上的姑娘满脸惊喜:“这碗真不错,看着普普通通,没想到还能加热,走之前能送我一个不,剧组饭菜总凉!” “...好,姑娘喜欢拿去便是。”虽然听不懂她嘴里的剧组是什么,也不大明白自己的灵力热药,和这碗有什么关系,但她既然开口要了,那便送她吧。 林一色没用勺,几口就把汤喝没了,咂咂嘴,一股板蓝根的味,她打算先搞明白自己剧本的“人设”。 “你既然救了我,那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晓星尘默默把空碗拿回来,他一直以为女子喝东西都是一口一口抿,没想到是他见识短浅了。 这也不告诉? 剧组太严格了吧! “那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哦。” “你若想说自会说,不想说的事,那我也无需知道。” 你无需知道,我得知道啊! 不然我咋和你对戏啊老哥! 林一色杵着头,试探性的说:“我叫...我叫林一色。” “原来是蓬莱林姑娘。”晓星尘微笑点头,不卑不亢,气度风雅。 蓬莱? 这设定可真有仙气,也对,敢让她演的角色,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的神仙姐姐,好演又圈粉。 既然是神仙姐姐,那目前这状态得调整,林一色整理好衣服,这才注意,自己穿的是滑溜溜的月牙白锻衣,和晓星尘还有几分情侣装的味道。 我们一定是任务CP。 你是明月我是秋水,你是清风我是长天,你晓星尘我林一色。 那我们就携手走向美好明天吧! 林一色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施以一礼,举手投足像极了大家闺秀,仿佛刹那间变了个人。 突然的转变,晓星尘觉得很是突然,但他还是抱着剑回了一礼。 只听那女子不复之前的言语混乱,她仪态清冷,清雅脱俗,一开口彬彬有礼: “在下蓬莱林一色,在此多谢星尘仙友救命之恩。” 开口是名门之后的风雅,晓星尘这才仔细看林一色。 如墨的长发荡在身后,虽有几分凌乱,却难掩她的天姿灵秀,肤若凝脂,眉眼如画,她轻抿着唇,一双眸子,如幽暗的井水,冰冷淡漠,看不出是喜是乐,和刚才的喜怒形于色完全两幅模样。 倒真是个绝色,怪不得他这种不理会世家事的人,都听说过那句话: 秋水长天林一色 估计也是灵识不稳,才能做出之前出格的举动,说了那些胡话,想来现在那碗固灵汤起作用了。 他在这头想着这些,林一色那边也着急,这角色也进去了,怎么还不派任务? 她没沉住气,忍不住说到: “若有一色能帮的上地方,星尘仙友尽管说,在下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姑娘误会了。”晓星尘摇摇头:“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你还是拯救苍生的蓬莱弟子,在下并无其他目的,更无意让你报答。” 哈???这是什么骚操作??? 正在林一色一头雾水的时候,晓星尘又开口说: “林姑娘,这固神汤连喝三日灵识才算稳定,蓬莱距此地甚远,你先在这里住下,多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还没等林一色反应,晓星尘就退出门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慌的一匹,任务不做先休息? 小花的时间很贵的好吗,她没记错明天至少连了3个采访和1个品牌展,安姐怕不是没和剧组沟通好吧! 着急着急,真的着急,林一色慌里慌张的追了出去: “仙友留步啊啊啊!” 第三章 - 偏僻的一条街,零星几个路人纷纷侧目,偷看一眼气质出尘的一对儿男女。 晓星尘身姿挺拔,立于客栈前,对着走一步黏一步的女子,无可奈何的柔声劝: “林姑娘还是回房休息吧,我只是出去再抓几副固神汤的药,晚些就回来了。” “你救我一命,还为我这般操劳,我却躺在床上偷闲,这不是蓬莱弟子的处事之道。” 她声音轻柔却坚定,微风拂过她几缕发丝,竟像极了坚韧的蒲苇。 晓星尘微微皱眉,早听闻几大世家当中,蓬莱子弟最为偏执,却没想到连女子也是如此: “可姑娘的身体...” “无碍。”林一色内心暗骂剧组戏多,做任务磨磨叽叽。 “我们快去办事吧。” 这话说的毫无波澜,林一色全情投入角色,甚至为了让角色更丰满一些,她翻翻手腕,摆了个仙气十足的pose。 突变就在一瞬间! pose刚摆好,一股力拽的她一个踉跄。 “卧槽!” 只见她袖口甩出一条白色绸带,朝着晓星尘就窜了过去,见状,晓星尘脸色微变,翻身一跃,仰身向后滑去,谁料白绸步步紧逼,眼看追到了他面前。 他稳住身形,抬手一挡,一柄未出鞘的霜华剑将来势汹汹的白绸隔于面前,只听“叮当”一声,一柄匕首从白绸中漏出寒光,撞在了霜华上,拐个弯朝他面门扎了过去。 “道友快躲啊啊啊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林一色被眼前这一幕吓的脸煞白,白绸扯着她左晃右晃,她另一只手也上来拽白绸。 白绸那端的匕首顿了一下,又不死心的朝晓星尘要害处刺去。 “林姑娘!聚气!”晓星尘怕伤到林一色,霜花不敢出窍,只能用剑柄别偏匕首三分,堪堪躲过。 “怎么聚啊!”林一色像拔河一样,弓着腰往回扯白绫。 聚不上气可糟了,晓星尘当机立断霜华一绕,与白绸挽出了个结,压着匕首横在他眉间,匕首却不住的往前挣扎,冲着他的眼睛颤抖,分外瘆人。 他眉头紧皱。 这样下去不行,林姑娘目前灵识不稳,这两件法器又压抑太久,大有不见血不罢休的架势。 强行击退,对他不成问题,就怕自己收不住力误伤了林姑娘,更怕这两件法器不见血会伤主。 刹那间,他心里有了估量,在一声惊呼中,他徒手握上了锋利的匕刃,手心一凉,顿时血成道流了下来。 “晓星尘!”林一色见了血,整个人更慌了,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姑娘莫怕,我没事。”他这边柔声劝着,那边手也不闲着,一片血洒在了白绸上。 白绸染了血,连着匕首一下窜回林一色袖中,猛然失了牵引力,眼看林一色脸朝下就要扎到地面上。 晓星尘脚轻轻一踏,落在了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林一色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站稳。 她一双眼眨巴眨巴,仰头盯着晓星尘的眸子,那双眸子低头注视着他,是那般温和明亮,仿佛容纳了世间所有的光。 只听他说: “姑娘小心,我手上有血,别脏了衣服。” 他但不生气,还惦记着她的衣服。 林一色哇地一声哭出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 “晓星尘!你怎么这么好!” 身陷险境时他冷静沉稳,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才让晓星尘开始手足无措。 他终于失了少年老成,说话时带了丝丝的慌乱: “哭什么...林姑娘你...你不要哭啊。” - 林一色抽抽噎噎的给晓星尘缠纱布条,那刀口很深,差一点就见了骨。 借着透过窗子的光,面前专心摆弄纱布条的女孩儿,眼睛红红的。 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晓星尘想起刚刚女孩哭时的惊心动魄,忍不住担心自己哪句话说重了,惹她流了眼泪。 林一色不知道晓星尘心里的七上八下,她正怀着愧疚之心,给纱布条绑了个蝴蝶结。 白皙的手指拨弄两下蝴蝶结,晓星尘笑着对林一色说:“多谢林姑娘。” 太苏了太苏了! 林一色被这笑容晃瞎了眼,沉浸美色无法自拔。 晓星尘被盯的发毛,缓缓把手从林一色手中抽出来,耳朵尖有些发红: “灵识不稳,气便难聚,林姑娘这段时间切记克制灵力,别伤了自己。” 一句话,把林一色的魂儿给吓了回来。 她想起了自己做的梦,自称月老的白胡子老头,嘴里嚷着惩罚她,生生将她从云端推了下去。 再睁眼便是这白月光一样的人,还有违反地吸引力的上天入地。 她不是在拍综艺,她穿越了。 这的人要都像晓星尘这么厉害,惩罚估计是分分钟千刀万剐命丧黄泉。 林一色整个心沉到了谷底,脸上表情缤纷多彩。 晓星尘以为她是因用不了灵力,回不去蓬莱而烦忧,思量片刻,他有了决定: “此去蓬莱路途尚远,等过几日姑娘灵识稳定,我送你回去。” 既然救了,便帮到底,让一个姑娘自己冒险回去,路上出了差错,有悖于他救人的初衷。 白月光能陪着她自然是好的,只是......林一色吞吞吐吐,似乎有话要说。 “姑娘直说无妨。” 林一色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仙友,你缺丫鬟吗?就是那种不要工钱,只要你关键时刻能保她一条命就行的那种。” “...?” 晓星尘满头雾水,丝丝古怪感萦袭上心头,上一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一刻又嚎啕大哭,再下一刻,又满嘴胡话。 他曾在夜猎时偶遇过几位世家子弟,他们对各家的杰出子弟如数家珍。 温家少主温晁 姑苏蓝氏双壁 云梦江澄魏无羡 兰陵金氏金子轩 清河聂明玦 还有他们提的最多的蓬莱林一色。 原因无他,只因是个女子,还是个清若姑射仙子,天姿灵秀,却恪守世家风骨的女子。 可如今他面前的这位姑娘,很多时候实在和世家风骨搭不上边。 若非传闻过于片面,那就是... 晓星尘目光一下冷冽起来,有邪祟趁着林姑娘重伤,占了这具身子。 他垂下眸,性命危机时都没出窍的霜花,被紧紧攥在手中,缠着纱布的手,悄悄搭上了剑柄。 只听那女子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我只能相信你了。” 闻言,晓星尘一愣,心中竟有些不知名的情愫晕染开来。 他把手收回来,轻声问道: “此话怎讲?” - 林一色编了一个故事,结合她曾经出演过的N个情节,去把这个故事编的又圆,又符合仙女人设。 大概情节就是,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猝不及防,到了修行的年纪,振兴家族的使命压到了她脆弱的肩膀上,然后她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把自己约束在世家子弟的框子里。 在蓬莱遭遇最好姐妹的背叛,把她设计去抓邪祟,结果险些命丧师门外。 死过一次的她突然决定放飞自我,不再活在面具之下。 这些故事讲完,配上她刚哭过红红的眼眶,很有效果,至少,刚入世不久,震撼于人心叵测的晓星尘听了,很心疼。 曾几何时,他对人心之善也包含期待,却在入世之后,见多了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幸得挚友宋子琛,同他一起守护初心,在腐败的人间,保留一份清醒。 若是子琛背叛了他...他不敢自己会有何等的难过。 晓星尘忍不住握住林一色的手臂,想传达给这个被挚友背叛的女子力量。 他安慰到: “这世间总有些人,会辜负你的满腔信任,但姑娘不要自暴自弃,万不能舍弃自己,有愧于天地。”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专注的看着林一色的眼,生怕从前的事,在她心中有了芥蒂,烙孽障于心。 这幅正正经经的讲道理的模样,帅的林一色心都要化了。 真是一个单纯到可爱的白月光。 此时不撩,简直对不起海王妹妹的热搜。 林一色借势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享受着他身上的松木香,一幅泫然若泣的模样: “我本来对人心都失望了,却没想到世间有像仙友这般干净的人,还救了我的命。” 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这话憋在嘴里,难受的林一色抓心挠肝。 女子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晓星尘整个人僵在那里,一手拿着霜华,另一只手无处安放,听怀中姑娘声音闷闷的,最终拍了拍她的背。 “不必如此挂怀。” 林一色继续抽抽噎噎问: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来自灵魂的拷问。 晓星尘面露男色,男女同行多有不便,但在这种场面下,实在说不出送她回蓬莱这种话,他考虑了一下要去的地方,发现竟也和蓬莱顺路。 罢了,这段时间陪着她解开心结,再劝她回蓬莱吧,否则被挚友坑害的事横在心里,说不定就成了她修行的孽障。 晓星尘暗暗叹口气,应到: “去栎阳。” 哦哦哦,林一色吃够了豆腐,终于从他怀里钻出来: “岳阳好啊,仙友可知岳阳有一岳阳楼,曾有一首诗写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这话不错,但在下不知岳阳楼,只知栎阳有一常氏宅子,有人在那作恶多端。” 晓星尘目光一凌:“我要去把那人捉来问罪。” 好A!!! 奶凶奶凶的!!! 林一色再一次沉迷美色无法自拔,想往晓星尘怀里扎。 看着姑娘动作不对,想起刚才佳人在怀的温暖,他耳朵又是一红,故作镇定,三两步走出门去: “我去给你抓药,林姑娘这次万不可再乱跑了。” 第四章 这三日一碗碗板蓝根...呸!不对! 一碗碗固神汤下肚,林一色是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但架不住晓星尘一遍遍的关切询问。 比如: “林姑娘今日感觉如何?” 晓星尘从门外走来,衣袂翩翩,拂尘搭在身上,霜华握在手中,身姿玉立。 手里没药碗,林一色笑的很欣慰,她自然是感觉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喝板蓝根了。 脑子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林一色无比端庄: “感觉脑中愈发清明,不再有刚醒来时的头痛欲裂。” 听到这话,晓星尘点点头:“那便好,这灵识算是稳住了,姑娘日后万不可一人去夜猎,太危险。” “这是自然。”林一色眼睛亮晶晶:“从此我就跟着星尘了,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一声星尘,语调拐了个弯,叫得软软糯糯的,晓星尘忙纠正到: “林姑娘还是唤我道长吧。” 星尘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过于暧昧,容易引得别人的误解,损了她的名节就不好了。 “唤你道长也不是不可以。”林一色眼睛一转:“这样啊,你唤我阿色,我唤你道长,你唤我林姑娘,那我便唤你星尘如何?” 一句话,惹的晓星尘笑了出来:“林姑...”看林一色张嘴要叫星尘,他忙改口:“阿色,你的性子倒是有趣,和世家子弟都不一样。” “如何有趣?”林一色忙追问。 晓星尘不说话,只是笑,眼睛弯起来,分外柔和动人,笑的林一色酥进了心坎儿里,忍不住催促道:“道长,你倒是说啊。”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要出发去栎阳了。”晓星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这是我刚买的桃酥,林姑...阿色路上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香味绕着屋里转了一圈,钻进林一色的鼻子里,她接过桃酥,兴奋的抱住了晓星尘,脆声说:“谢谢道长!” 又被突然的投怀送抱,还没等晓星尘反应过来,林一色从他怀里钻出去,吃着桃酥收拾行李。 这... 晓星尘僵在那里,入世不久,一向心如止水的他,这几日心口涌动的陌生情绪,比前十七年还要复杂。 他默默又告诫自己一遍,要当林姑娘是小孩子的心性,不要思虑太多。 林一色若无其事的把要带的东西打包好,背着晓星尘勾起嘴角。 阅女无数的娱乐圈小鲜肉她都搞的到手,更何况是个没见过花花世界的禁欲道长,撩汉这门学问,她林一色可是研究的十分透彻。 - 昏暗的院内,一黑衣男子正把玩着一把小刀,扔上扔下,寒光粼粼。 常慈安被吊在矮树干上,脚尖着地,保他还能费力的喘气,他满脸血肉模糊,勉强睁着一双眼睛,无助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从嘴里呜咽出声: “薛...洋...” 薛洋笑弯了眼睛,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 “他们说人不吃不喝能活七天,仙友,你好能活啊,这都近十天了。” 薛洋想了想,高兴地说:“我要奖励你!” 听到这话,常慈安抖了起来,嘴里呜呜咽咽叫个不停,脚尖不住的撞着地面。 薛洋擦了擦匕首,刀刃拍了拍常慈安的脸,然后轻轻的落在他的小指上,一点点,一点点的割着。 “阿...阿...”他的右手早已是光秃秃的,左手只剩这一根小指,被割下的时候,熟悉的疼痛又冲到了他的大脑,他哀嚎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常慈安抽搐着,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挤出声音,求薛洋。 “哈哈哈哈哈,杀了你?”薛洋还是在笑,那笑容嗜血如同地狱的罗刹:“十指连心,我当年被碾碎手指的时候,也是想死,你懂不懂?” 他拽住扯着常慈安脖子的绳子,一下拖了过来:“我自然是要杀了你,我说要灭了你常家,就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但是——”他的动作,和语气又柔和起来:“我还不能杀你,仙友。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来帮常家。” 说着,他抬眼望向小道的尽头,那里缓缓传来脚步声。 “来了。”薛洋期待的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常慈安的嘴里,轻轻拍了拍常慈安的脸: “乖,看你的了。” - “道长,常家不是驻守此地的仙门吗,怎么好生偏僻。” 林一色扯着晓星尘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前方黑漆漆一片,格外的渗人。 “仙门往往不愿和凡人走得太近。”晓星尘感受到女子的不安,安慰道::“不要怕,我在呢。” “好。”林一色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很快她笑不出来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缩在晓星尘身后:“道长,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挂着个什么...?” 晓星尘眼睛微微一眯,反手扯住林一色,快步走到树干前,依稀辨认起来,心中一沉: “是常慈安,常萍给我看过他的画像。” 他双手手指尽数被割尽,左手小拇指还滴着血,林一色闻着味道,几欲作呕。 晓星尘体贴的遮住她的鼻子,然后将手放在常慈安的鼻翼下,面色稍喜:“人没死!” 说着霜华出窍,想把吊着他的绳子砍断,变故只在一瞬间,一把匕首从远处飞来,一下穿透了他的心口,常慈安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细看这血还有几分黑色。 黑血喷向正对着常慈安的晓星尘和林一色。 下意识的,林一色把晓星尘拽到身后,也同样是不假思索,晓星尘洁白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林一色的脸。 血把他的袖子染透了,虽仍有几滴洒在了林一色的脸上,但比起被喷满脸血,林一色知足了。 还来不及感恩,晓星尘把林一色护在身后,一柄霜华凭空刺了出去,惊起乌鸦乱飞于天上,一黑衣男子旋身于树丛当中,鼓着掌: “真是一对儿恩爱好仙侣,再下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告辞!” 也不知是他行动太快还是怎的,林一色只觉得人影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阿色,你在这儿等我。”晓星尘圈了个结界,追着薛洋闪去的影子追了出去。 大...大哥... 你不觉得把我和一个死人放在一起很可怕吗... 我也有仙术能保护我自己... 你何苦把我困在一个结界里,跑也跑不了... 林一色对着吊死在树上的常慈安,欲哭无泪,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装作看不见。 - 晓星尘很快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看见一个女孩儿在黑暗中缩成一团,旁边还吊着一具尸体,他暗暗责怪自己思虑太少。 “阿色。” 林一色抬起头,可能是蹲的太久了,眼前有点模糊,连晓星尘都朦朦胧胧的。 她使劲挤了挤眼睛,才重新清明起来:“怎么样?抓到了吗?” 晓星尘摇头:“他太过狡猾,总有办法逃掉。” 其实也不算白追一趟,晓星尘握紧了霜华:“但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讯息。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给他捉回来。” “对!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林一色应和到,发现呆在晓星尘身边,连死人都没那么可怕了。 “我先送你回客栈。”晓星尘重新把袖子递给她,想起有句话忘嘱咐给她:“若下次再有那种情况,阿色保护好自己就好,不用管我。” “恩?”林一色楞了一下,那种情况?哦哦哦!她恍然大悟,是自己下意识挡在他面前的时候。 色迷心窍啊,这回挡脏血,就怕下回挡刀挡剑了。 林一色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不会这么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不能让那脏血,染了道长的干净。却没想到...” 林一色一脸娇羞:“却没想到道长也能惦记着我。” 晓星尘看不出她的娇羞,以为是林一色又在感激他,他微微笑道: “举手之劳而已。师傅曾在我入世前告诫我,万不可让身边人受伤。” “哦。”林一色脸一下冷了下来:“我要先回客栈了。” 直男... 死直男... 我这颗凋零的少女之心啊! - 烛火幽暗,晓星尘打好了一盆水把毛巾浸湿,递给林一色。 林一色对着恍恍惚惚的铜镜,擦着脸上的血迹,她贴镜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人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我这眼睛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嘟囔一句,又眨巴了几下。 “怎么了?”晓星尘随口问着,那边把染了血的衣袖浸到水中,只闻到一股恶臭蒸腾而上,比一般的血腥味还要浓烈。 闻到这味道,晓星尘暗叫一声不好,他三两步走到林一色背后,搭住她的肩。 “那血洒没洒在你身上?” “洒...洒了几滴...就几滴在眼睛附近,被我擦掉了。” 听完这话,晓星尘一颗心坠入了谷底,自己还是没保护好她。 他稳住心神: “阿色,听我说,你不要害怕。” 他皱着眉,坐在林一色身侧: “你中毒了,在你替我挡血的时候。” “我...中毒了?”林一色一头雾水:“什么毒?” 晓星尘微微发力,衣袍下摆撕下一条布,他轻轻把布系在林一色眼上: “这毒,我只见过一次,它溶于水,微微发黑发臭,会引人急性失明,少量则是慢性,彻底失明,是半月左右。” 他感受到女孩儿在抖,其实他的手也在抖,整个人被这件事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沉住气安慰林一色: “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会早日把那人抓来,让他交出解药。若是失败了,蓬莱仙果也有缓慢解毒的功效。” 若是再不好,我便把我这双眼睛给你。 这句话,晓星尘没说出口,但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第五章 - 那道白布蒙着她的眼,屋里静悄悄的,林一色手心全是冷汗,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醒来,眼前几乎一片漆黑。 一连近十天,她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 晓星尘为了在她完全失明前拿到解药,当天连夜去追灭常家满门的人,再没回来过。 他很体贴,走前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冰冰凉抑制毒性的蒙眼白布 定时送饭送水的小二 怕她难受,便提前托人送来每日街上最新鲜的水果和刚出炉的点心 ...... 晓星尘把他能想的到的、对林一色有帮助的事,都细细交代给了她,甚至是师门不外传的聚气方法,他垂眸思量片刻,都狠下心教给了她。 林一色知道他在愧疚,那天晚上他说了很多次:“是我拖累了林姑娘。” 从阿色到林姑娘,隔着的是他心中无法弥补的亏欠。 其实根本怪不到他身上,要怪只能怪那个凶手的阴毒,林一色还是想听白月光叫她阿色。 他回来要是看到自己半死不活的模样,指不定多难受呢。 想到这,林一色从床上摸起来,灵识探了出去,流畅避开障碍物,走到了门前。 这些天她慢慢适应了这具身体的灵力,这个世界超越了她的想象,只要随手拈个诀,总有惊喜等着她。 可惜她瞎了,林一色叹口气,推门出去,瞎子也不能再混吃等死,太堕落了。 - 旗婷酒肆的常山红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正宗,坐了满酒馆的人,都是来喝酒的。 魏无羡意气风发,一把铜钱拍在桌上,张扬的少年气十足: “三壶酒!” “你疯了!”江澄瞪圆了眼睛 “公子爽快!”小二兴高采烈的奉承:“我们栎阳的常山红下肚劲儿可足了,非得公子这样的人能驯服。” 魏无羡美滋滋地听着,小二把铜钱攥在手里:“公子稍等...诶哟林姑娘!你怎么下来了!” 顺着小二的目光望去,木台阶上站着一个女子,身姿玉秀,月牙白的衣服稍有些褶皱,却难掩那姑娘的出水芙蓉般的气质,肤若凝脂,长发如墨,只可惜... “可惜啊...”聂怀桑摇摇头:“这等气质超尘的女子,竟是个眼盲的可怜人。” 林一色一步步迈下台阶,对着小二微微一笑,两个梨涡,把人醉了进去,周围人纷纷涌起惋惜之情,恨不能见白布后的明眸。 “我在屋里待着烦闷,便想着出去走走。” 小二一脸为难:“可道长交代了...” “无事的,你不必挂怀。” “她不是普通人。”魏无羡朝着林一色拱拱下巴:“你看,蒙着白布还走的那么稳,说明她灵识已经强大到能外放出来探路了。估计是哪个破落仙门的可怜人。”他杵着下巴:“她姓林,有哪些仙门是林姓?” 江澄也跟着琢磨:“除了蓬莱林氏,还真没听说有哪个仙门姓林,有可能是散修。” “林姑娘。”蓝忘机突然出声,吓得魏无羡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忘机兄!你别说的那么大声,被这姑娘知道咱们背后议论她多不好!” 蓝忘机晃了晃头,想摆脱捂着他嘴的手,谁知魏无羡扣得死死的,像个小碗。 听到有人唤自己,林一色寻着声音的方向忘去:“是谁在叫我吗?” “对不起!这位姑娘!我同伴自小就爱在背后议论人,我总骂他,他就是不改!你莫要见怪。”魏无羡尬笑几声,拉下脸来替蓝忘机赔不是。 一大捧脏水泼在他身上,蓝忘机终于忍不了了,他拿开扣在自己嘴上的手,默默的横了魏无羡一眼: 虽然他知道人看不见,但还是起身给林一色施以一礼:“林姑娘,在下姑苏蓝氏蓝忘机,当年同家兄拜访蓬莱仙山,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诶你好。”林一色刚想跟他握个手,想起来时代不对,她忙顺势画了个圈拱起手来:“没想到在这凡间酒馆,也能碰见蓝家的仙友。” 谁知道姑苏蓝氏是啥? 捧就对了。 林一色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原来是蓬莱的林姑娘!”魏无羡硬压着语气,听起来与平时无异,将林一色迎到了位子上:“坐,姑娘请坐。” 林一色入了座,刚刚活络的小酒桌,氛围一下沉了起来,魏无羡、江澄、聂怀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秋水长天林一色,传说中清冷美雅如仙子,是蓬莱最杰出的弟子,比男人还耀眼的存在。 世家们皆以她为榜样去教育自家子弟,魏无羡等人,没少听长辈用这个名字耳提面命。 却没想到这个修为纯净,恪守世家风骨的奇女子,竟生生被人毁了双眼。 还是蓝忘机最先开的口,他盯着林一色,那道白布遮了她近半的脸,分外刺眼,他问:“林家主,知道这事儿吗?” “自然是不知。”林一色无所谓的说道:“你们这是在这儿聚会呢?几个人啊都是世家子弟吗,对不起啊,我眼睛不大好,没办法跟你们一一打招呼。” “无妨,无妨。”聂怀桑连忙说:“能见到林姑娘我已经很知足了!” 魏无羡:??? 蓝忘机:??? 江澄:??? 林一色:妈妈我这是又有桃花债了?!!! “怀桑兄...你...这是...?”魏无羡暧昧的眨眨眼。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聂怀桑才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忙解释:“林姑娘的秋水剑和长天绫名动仙门,而且她曾经又画出来过拟人符和拟声符,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将武学和符隶结合的如此巧妙。” “这事儿我倒是也记得。”江澄点点头:“那两张符刚出的时候,众仙门的人都派人去求,谁知林姑娘从此封了笔,这是为何?” 我怎么知道为何? 画腻了人家不画了不行吗! 林一色你怎么净挖坑给我跳! 万一他们让你当场来一个我怎么solo? 林一色笑的彬彬有礼:“这个...恩....拟人拟声的符隶万一被歪门邪道用在了邪途,必会给各家仙门造成麻烦,所以就干脆封笔了。” 果然境界了得。 林一色随口编的瞎话,赢得在场几位正义公子赞赏。 正在此时,小二把酒端了上来,魏无羡兴冲冲的打开一瓶闻闻酒香。 果真是好酒! 他刚要喝一口,只听蓝忘机将茶杯放下:“有话快问。” 咳... 魏无羡给自己斟了一杯,和小二聊起天:“小二啊,我们这是第一次来栎阳,你们栎阳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啊。” “您想问些什么好玩的事啊?” “我指的好玩,就是越怪越好玩,所以有什么怪事吗,说来听听。”魏无羡喝了口酒 “怪事?”小二也不知道什么事,才能算公子口中的怪事。 “这怪事吗,就是哪里有什么鬼宅,荒坟、分尸、又或是哪里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人被噬魂,诸如此类的吧。” ...... 原来世家子弟都这么重口味的嘛,林一色捂脸,她还以为都是和晓星尘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小二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公子,您口味可真重。” 魏无羡微微一笑,扒了个花生,他这人,向来口味都重。 “栎阳东南方向是何处?”蓝忘机开口了 “这东南,那是...”小二似乎有些恐惧:“常氏的仙宅吧。” 常氏? 林一色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常氏常慈安?” “对对对!常家是有这么个人。姑娘也知道?近来有一件怪事也与他和常家有关。” 江澄闻言转头催促: “快说呀!” “公子们顺着这个道出城,再走个几里,能看见一个修的挺漂亮的宅子,那便是常氏的宅子。” “栎阳常氏...”聂怀桑思量道:“那便是驻守此地的仙门世家。” “没错!这常氏宗门虽然人口单薄,但是在栎阳也是住着十几口人,但最近有人在常氏门口的矮树上,发现了吊着的常慈安,死相特别凄惨。” “如何凄惨?” 小二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不愿多说,林一色抿的发白的唇,缓缓张开: “浑身上血淋淋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恶臭无比,左手的手指被割了个干净,右手只剩小拇指还和手掌连着一层皮。” 她形容的画面过于可怖,桌上顿时鸦雀无声起来,魏无羡剥花生的手都停下了,只觉得手指都带着一股寒意,他默默喝了口酒: “林姑娘听说的倒是听说的很详细。” “不是听说,他死的时候,我在当场。”一句话,酒肆中的人,把目光纷纷投向她。 小二碰翻了魏无羡的一壶酒,酒香四溢,魏无羡没空心疼酒,他正细细的看那位林姑娘。 她静静地坐在那儿,似乎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白布蒙着一双眼,没人能看的透那双眼睛,此刻酝酿着何种情绪。 “常家被人屠了满门,我这双眼,也是被凶手所毁。” 应是对那凶手滔天的恨意吧,魏无羡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去劝林姑娘。 “满门...死绝?可是一到晚上...常家的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仿佛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一样。莫非是...鬼?”小二一是腿软,吓得坐在地上。 一个鬼字,似乎触动了什么,蓝忘机只觉得胸前的阴铁放出刺骨的寒冷,他胸口疼痛难忍,一滴滴冷汗落下,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 魏无羡忙扶住他的肩膀:“蓝湛!收心凝神!” 蓝忘机心神全被阴铁引到了常家宅院内,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魏无羡愈发的紧张: “蓝湛!凝神!” 蓝忘机头痛欲裂,他闭上眼,血腥的一幕幕涌现在眼前,满地的尸体,凄厉的死状,挣扎着向前爬的人。 那是那一夜的常家,遭受了灭门之灾的常家。 第六章 - 正如阴铁所代入的幻像一样,常家十余口人死了个干净,林一色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几欲作呕。 魏无羡等人早已见过太多次这种场面,他们纷纷面不改色的蹲下查看尸首。 “尸体发青,眼仁变色,脖子上还有红色的裂纹。”魏无羡喃喃道:“这些人临死前都被制成了傀儡。” 三人神色凝重起来。 “究竟是谁,痛下杀手?” 无人知道,只有满院的尸体知道真相,或吊在了房檐上,或躺在了血泊里。 阴铁又在微微颤动,蓝忘机握着锦囊缓缓转身,只见房顶上坐着一俊美的黑衣少年,房檐下吊着两具红衣女尸,看起来分外诡异。 他瞧着站在下面的人,尤其是那位眼熟的白衣姑娘,很感兴趣,他笑着问候到: “来了。” 三人齐齐抬眼看他。 案发现场出来的陌生人?林一色紧紧皱眉,不自禁后退半步。 “姑娘,怎么不理人啊?瞎眼睛的滋味如何?你那情郎为了讨解药,追了我半月有余,可是好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呢!” 薛洋像是与好友打趣抱怨,地上手里握着剑的尸体倏然起身,从林一色身后就刺了过来,听到响动魏无羡等人慌忙转身,纷纷拔剑: “林姑娘小心!” 只见一道白色虚影晃过,流光一瞬,那具尸体摔出了大门,晓星尘一手挽了个剑花,落在林一色身旁,另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了身边,温柔的责怪道: “你怎么又出来乱跑?” 白月光!是我的白月光来了!林一色激动的蹦了起来,略带娇气的嗔怪:“你这半月,竟一次都不回来看我!”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蓬莱的林一色竟有如此小女儿的仪态。 魏无羡江澄互看一眼,真想让家里的长辈看看她这幅模样,省得下次犯错,还拿林一色当榜样,与他们比。 蓝忘机则面色古怪,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开心。 “稍后再同你说。”晓星尘领着她往前走,本来躲尸体不成问题的林一色,此刻装的像个真瞎子,整个人靠在了晓星尘手臂上,乖乖巧巧的摸索着向前走。 “女孩子,真奇妙。”魏无羡被女人的善变刷新了认知,啧啧称奇。 “麻烦诸位仙友照看一下这位姑娘,在下感激不尽。”晓星尘施以一礼,转头目光一凌一柄霜华冲着薛洋窜了过去。 正看热闹的薛洋忙拿起降灾一挡,晓星尘却已闪身至他面前,抓住霜华的剑柄挽了个剑花,霜华避开降灾,挟持在了薛洋的脖子上,他冷声说道:“这次再不能让你逃了。” “晓星尘,你还真是锲而不舍,追了我这么久,还不放弃?” “解药呢?” 冰凉锋利的剑刃接触着他的皮肤,他心里懊恼刚刚不该看热闹,应早些走才对,表面还是笑嘻嘻,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解药自然是在我怀里啊。”他笑的纯良,把手往胸口掏:“道长,你说你,这姑娘眼盲你要管,常氏灭门你也要管,你莫不是专来找我麻烦?” 言罢,从胸口掏出的不是解药,而是一柄尖锐的匕首,他狠狠的掷了出去。 晓星尘微微侧身,剑落了个空,趁此机会薛洋闪身往屋檐下跳。 “薛洋!你!”晓星尘要追过去。 映着皎皎的明月,一条白绸凌空而来,向薛洋拢去,薛洋一柄降灾武的生风,却没伤得白绸分毫,转眼被捆了个结实,白绫的那头,林一色冷着一张脸,一双手翻出花,拈了一套手诀。 薛洋顿时被裹得像个木乃伊,摔在地上,只能束手就擒。 “我的白月光你也忍心骗?薛洋求求你做过个人吧!”林一色恨的咬牙切齿,白布蒙上的眼睛中,大抵是滔天的怒火,她去踹了摔得七荤八素的薛洋一脚。 万万没想到,人这么轻易的就抓到了,晓星尘神色复杂的望了眼林一色,原来女孩子柔弱,都是分情况的。 看着黑夜中的那缕白,江澄终于忍不住了,他蹲下身,细细摸了起来,没想到这薄薄一层,实则韧性十足。 “这莫非,就是蓬莱的长天绫?” 听到长天绫三个字,魏无羡也凑过去摸:“各家众筹来的长天绫?” 蓬莱一年结一次仙果,当仙果成熟之时,蓬莱都会派人送去各家,各家也相应的,把独有的东西回赠给蓬莱。 传说有个长老沉迷于炼钢,有天突发奇想把所有收回来的东西都丢进了炼钢炉,这便成就了刀枪不入,精美绝伦的长天绫,还有与之搭配无坚不摧的秋水剑。 所以外面的仙门都笑称蓬莱的镇派之宝是各家众筹来的。 “星尘!”这边人研究着长天绫,那边又一黑衣人闻讯赶来。 星尘好好听! 我都不能这么叫!!! 林一色嫉妒到面目全非。 谁知道更让她面目全非的还在后面,听到熟悉的呼唤,晓星尘转头笑着回应:“子琛。” 声音,比平日里对她还温柔,林一色含泪咬袖口: 我的情敌是个男人!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薛洋被五花大绑掉在常家屋内,林一色紧紧挽着晓星尘的手臂,晓星尘摆脱不开,只好无奈的让她挽着,他礼貌的和众人寒暄着: “原来三位都是世家子弟,难怪气度风雅,出手不凡。“ 真是做作的夸奖,他们仨除了摸了摸死人,摸了摸长天绫,基本什么都没做好吗! 夸他们不如夸我,林一色忍不住小声提醒:“我也是世家子弟!” 晓星尘哄小孩儿一般哄她: “好,你也气度风雅,出手不凡。” 成语都没换两个。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而且我还有证据,但我不和你计较。 林一色白布后的眼睛,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幸好无人能看见这丑态。 “没想到蓬莱的林姑娘,和亲近之人,是这种相处态度。”魏无羡调侃道。 “诸位不要说笑了,她盲眼时我在她身边,所以对我有些依赖罢了。”晓星尘耳尖又开始发热:“在下晓星尘,这位是我的好友,名叫宋岚。”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蓝忘机环手施以一礼:“久闻雅明。” 晓星尘身上还挂着个人,动弹不得,他轻轻拍了拍林一色的手,提醒道:“打招呼。” 林一色这才放开他,同众人一起乖乖回了个礼。 宋子琛看这一幕,面色古怪,总觉得自己道骨仙风的至交好友,此刻像极了教孩子讲礼貌的慈父。 虽如此,他还是礼貌的同蓝忘机等人说着话: “蓝二公子过誉了,在下不敢当,今日我恰巧在附近游猎,看到星辰留的讯息便赶了过来。” 没想到星尘同自己分别的这段日子,还捡了个盲眼的小姑娘,听说还是世家子弟,该不会...星尘想从世家挖墙脚吧... “两位心怀救世之间,名动天下,没想到会有幸相见。”江澄夸赞道。 原来我们白月光,这么棒! 夸的是晓星尘和宋子琛,林一色却美滋滋地笑了起来,谁料被绑着的薛洋和她一起笑,还笑出了声! 林一色忙又恢复冷冰冰的模样。 “你笑什么?”晓星尘问 “小朋友,你笑什么啊?”魏无羡问 晓星尘和魏无羡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互相点点头。 “他们夸你啊,我高兴就笑了,对不起嘛。”林一色低下头嘟嘟囔囔。 薛洋笑的原因,可没有这么浪漫: “没什么,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相互寒暄,觉得虚伪的想吐而已。” “你!”宋子琛微怒,晓星尘前走几步:“我们不要被他乱了阵脚,薛洋,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呢?” “同你说了,我没把解药带在身上,要不你放了我,我带你去取?” “什么毒?”蓝忘机突然开口问 “蛇缠藤。”晓星尘又开始自责:“致人失明的卑劣毒药。” “这药我兄长同我说过。”提起兄长,蓝忘机深深的望了一眼林一色,发现她毫无反应。 “蓝二公子可有法子能医治?”晓星尘像是看到了希望,忙追问。 蓝忘机摇摇头:“蛇缠藤成分复杂,至今没有解药,只能常年吃蓬莱山上解百毒的蓬莱仙果,一点点的去化解。” “多谢蓝二公子……”晓星尘失落的退回林一色身边,林一色也是很焦虑,但她不想讲负面情绪传达给晓星尘,装作无所谓的说:“没关系,这不是还有解决办法呢吗。” “也只能这样了…”晓星尘本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无奈还是把负担甩到了蓬莱。 “这位蓝二公子可真能多管闲事。”薛洋懒洋洋的说:“我可是差一点就要被道长放走了呢。” ......这一夜薛洋在那说着气人的话,大家满哪找阴铁,林一色跟在晓星尘身边,又等来了一大波人。 “魏兄!蓝兄!金兄!”聂怀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林一色微微皱眉,扯扯晓星尘:“道长,是又有人来了吗?” “阿色,你站在我旁边,站好,被太多世家子弟看到你与我太近,会损了你的名节。”晓星尘小声劝到,语末又附上一句: “听话。” 第七章 - 金光瑶,聂怀桑领着一群人进来,一群世家弟子表情呆板,拥着剑进来。 金光瑶见到盲眼的林一色,脸色一变:“林姑娘,你的眼睛...是谁害的!” 完,又来个不认识的熟人,林一色语气假装熟捻,脚下却忍不住往晓星尘身后挪: “无碍,放心吧。只是中毒了,下毒的在里面吊着呢。” “可有办法医治?”金光瑶关切的询问 “那个...你先不用担心我,大家先聊正事吧。” 林一色不知道同她说话的人是什么关系,生怕自己露了馅儿,被一群仙门当附身的妖怪抓走。 她现在都快得了社交恐惧症,人一多就发怵。 确实是有要事。 金光瑶点点头,才和众人聊了起来,言语间提到了云深不知处、不净室等地方,听的林一色云里雾里的,正当她走神之际,话题又绕回到了她们三人身上。 “晓兄,薛洋私藏阴铁一事事关重大,不知道晓兄你是否放心,将人交给我们?”魏无羡问到。 晓星尘不知这世家事的复杂,自然是无所谓,金光瑶却不罢休,把拉拢的主意打到了他们三人身上: “两位侠士,既然一同出力抓捕薛洋,不如同我们共同前往清河,我们理应共同商讨如何处置薛洋,以及对付温室的对策才是。” 金光瑶大眼睛一转:“更何况,宗主接到蓝宗主的密函,还请含光君前往清河一聚,林姑娘到那里,也能同泽芜君叙上一面。” 他谁哦,我要和他叙上一面! 不认识不认识! 林一色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不去,我得先回蓬莱治眼睛。” “那不如,我差人送姑娘回蓬莱?”金光瑶建议道。 “不用,晓星尘送我回去。”林一色果断拒绝。 “这样...怕是和泽芜君不好交代啊……”金光瑶为难的说道。 泽芜君?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起来,魏无羡也戳戳蓝忘机的腰,眼中满是求知欲。 林一色求助的看向晓星尘。 虽知不妥,可晓星尘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无助和抗拒,他有些不忍。 思量片刻,硬着头皮把话接过来:“林姑娘这双眼睛是因我而伤,我理应负责到底,就不麻烦诸位仙友了。” 他虽不清楚金光瑶口中的泽芜君与林一色的牵扯,但明白那句“不好交代”是何意: “在下刚入世不久,绝不会做有辱师门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蓝忘机唤了一声:“林姑娘。” 林一色茫然的循着声音方向望去。 “蓝湛?”魏无羡也疑惑的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熟识他的人,都明白,此刻他并不开心。 “可否借一步说话?” 晓星尘要扶着林一色过去,她摆摆手,立改他身边弱柳扶风的模样:“你们先聊。” 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对晓星尘笑,两个梨涡十分醉人:“其实,我自己能辨路,只是想赖着你罢了。” 闻言,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太撩了—— 晓星尘面色如常与他们说着话,心中却久久不能平复突然翻涌起来的情愫。 蓝忘机脸更黑了几分,金光瑶心里则是隐隐期待,知道蓬莱林氏与姑苏蓝氏联姻的人不多,而自己,好像撞破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 那边人聊的热闹,晓星尘清朗的声音阵阵传来,勾的林一色想快些回去。 奈何蓝忘机他不说话! “蓝二公子”她忍不住催促,蓝忘机开口了。 “过些日子,我见到兄长,会把今日的所见所闻都同他讲。” “嗯...?” 林一色迟疑的应和一声,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你爱讲讲你的便是,和我报备什么? “你和晓星尘道长的事,我也会一字不落的说与他听。” “哈?”林一色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林姑娘,你与兄长的婚约虽尚未昭告各仙门,但——”他本就冰冷的语气又添一丝愠怒:“还望你能洁身自好,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毕竟这关乎姑苏蓝家和蓬莱林家的颜面。”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林一色本来就瞎,听这话一片黑的眼前好像转起了小星星。 wtf! 月老,你真是想玩死我呀! - “...我与宋兄未投身世家,因则轻血缘传承,重志同道合,不想依附任何仙门家族,如今薛洋已经伏法,在下相信几位定会以公理论处,至于仙门大家之间的纷争,我们实在不愿涉及。” 说着,见林一色回来了,晓星尘伸手去扶,谁知刚碰到她,林一色像是触电一样,立马侧身躲了过去,乖乖站在和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晓星尘的手僵在空中,缓缓收回来,这之后他再听不进去外人说话,心里始终乱乱的。 也不知蓝二公子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就乖了。 不敢跟他动手动脚,也不敢和他偷偷说有的没的话,连站,也跟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不如刚才那般亲密。 也许是和那位“泽芜君”有关吧,他听过这个名号,能让她顾忌到同自己保持距离的男子,一定也是世家中的翘楚。 晓星尘深深的望了林一色一眼,心中泛起一丝他都不懂的酸涩。 林一色可不知道晓星尘思路多跑偏,她的想法很简单,无比简单: 我他妈可不能把蓝忘机惹急眼了他要是跟白月光说自己有婚约的事儿那我们就全完了!!! 全!完!了! 她挺直了腰板,像个被训导主任盯上的小学生,乖巧懂事听话,不敢早恋。 宋子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晓星尘心里有事,他替他圆好场面: “如若日后,诸位需要我二人为替天下略尽绵薄之力,我二人定当义不容辞。” 说完提剑鞠了一躬,晓星尘后知后觉,也弯下腰。 不追求名利声望,只追求天下大义,在场中的人都为二人的气魄动容,纷纷对他们行了个大礼。 “好一个轻血缘传承,重志同道合。”魏无羡笑得十分娇羞:“我和蓝湛也是因为志同道合,所以才决定一起结伴夜猎的,是不是啊蓝湛!” 莫非....莫非....莫非这....就是甜甜的爱情! 林一色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心里默默打起了小算盘: 蓝忘机你要是敢同晓星尘说婚约的事,我就告诉你哥,你和另一个少年郎搞暧昧的事情! 感觉一下子势均力敌了呢! 江澄忍不住怼魏无羡:“还结伴夜猎!有本事你别回莲花坞。” 魏无羡拿剑给了江澄一杵子。 “不知二位师承何处,如何相寻?” “在下师承白雪阁。” “在下师承抱山散人。” 魏无羡闻言,愣在当场,与江澄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魏无羡因为生母,与抱山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一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走神,不认真听别人说话,她却不知道,在冥冥之中,那白雪阁三个字,成了她与晓星尘此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 晓星尘和宋子琛许久未见了,两个人坐在屋顶上闲聊,有风吹过,好不惬意。 “这林姑娘,说不定是你的命定中人。”宋子琛拍拍晓星尘的肩膀,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友,凡心微动。 “是吗?”晓星尘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当初不是我,是别人救了她,还在她失明最需要的时候陪着她,那么我再出现的时候,她还会喜欢我吗?” “星尘...”他哑然,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位朋友是一张白纸,却没想到对那女子,反而心思缜密思虑甚多起来。 “她对我是感激大于喜欢。” 晓星尘望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屋子,那是林一色的卧房,此刻她大概已经睡熟了。 “我对她,也是新奇大于喜欢。” 各仙门世家口中的风雅女子,彬彬有礼,美名远扬。 唯独在他面前,撒娇、耍赖、讨价还价,时不时还轻薄他两下,半点都不守俗世的规矩,这种反差,能满足一个男人的所有小心思。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这心动大半是因为她有趣,是因为自己从没在俗世中,见过这样的女子。 说白了,这不是炙热的喜欢,这种心动也不够慎重。 晓星尘站起身,拂去衣服上的灰尘,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仰头对着宋子琛说: “我怕日后会辜负了她,更怕未来她遇见了真正心动的人,我又该如何?” 对这份心意,不承认便罢了,若是承认了,牵扯太多。 - 宋子琛靠在石壁上,打量着正努力偷听魏无羡和晓星尘谈话的林一色。 眉眼如画,古灵精怪,倒是个人间难见的女子。 他想起昨晚和晓星尘的闲聊,忍不住同林一色说话: “你喜欢星尘?” 林一色闻言转头,如果她眼睛没瞎,此刻看宋子琛宛如看一个智障: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虽然她瞎,可她不觉得宋子琛也是个瞎子。 “很是明显。”宋子琛指了指金光瑶,又问:“那你和那位的二哥,是什么关系?” 林一色心头一紧,慌乱之下口不择言:“我收养过一条流浪狗,叫二哥!” 宋子琛:??? 刚走过来的晓星尘:??? 编瞎话不过脑子! 林一色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顿时弱弱的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她正色道: “只是相处好的朋友罢了,我对道长才是真爱!我发誓!” “又胡闹。”晓星尘无奈的走到她身边,林一色顺势抓住了他的手,不是衣袖,是手! 世家子弟还没走远,她占便宜倒是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晓星尘扶额。 林一色晃晃他的手又开始耍赖:“道长,道长,等我眼睛好了,我们一同夜猎好不好~” “好了再说。” 他正了正林一色蒙眼的白布,满心思都是送她回蓬莱解蛇缠藤的毒。 第八章 - 《海内十洲记》云:“蓬邱,蓬莱山是也,对东海之东北岸,周回五千里,外别有圆海绕山。圆海水正黑,而谓之冥海也。无风而洪波百丈,不可得往来。上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王宫,盖太上真人所居,唯飞仙有能到其处耳。” 在典籍中,蓬莱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可隔着河的蓬莱,却是烟火气十足的大城。 坐在二楼茶馆的窗边,晓星尘饮了口茶,向窗外望去,云雾缭绕处,隐隐约约能看见山的影子。 “那边便是蓬莱山,我们快到了。”他柔声说着,给林一色碟子里夹了一块儿杏花酥,这杏花酥绵软芳香,是她喜欢的口味。 别说,说就自闭。 一想到马上要和白月光挥手告别,林一色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没想到蓬莱如此繁华。”宋子琛俯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吆喝声不断,他走过的地方不少,能这么繁荣的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是林氏守着这里。”世家之一,自然非比寻常,越往蓬莱山的方向走,香殿越多,足以看出百姓们对仙门的虔诚。 兴许是他们超凡脱俗的气质吸引了别人,有个小贩鬼鬼祟祟顺着楼梯摸了上来,又鬼鬼祟祟的凑到他们这桌,再鬼鬼祟祟的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买纪念品吗?” “什么纪念品啊?”林一色半死不活的回应。 是个盲眼姑娘?小贩心中嘀咕:那岂不是看不出这匕首的高仿质感!区别不了他产品和外面那些水货的不同!但既然她都诚心发问了,他还是不情愿的推销: “蓬莱秋水剑,仙女林一色同款。” 晓星尘:... 宋子琛:... 林一色:我的周边??? “买!” 林一色激动的一拍桌子,支持自己,从买自己的周边开始! 晓星尘自然的递出银子。 一人消费一人买单,一路上,这两人配合的无比默契,宋子琛有点心疼好友的钱袋子。 等那小贩走远了,林一色手一翻,一柄真的秋水剑被攥在了手中,只稍微离的近了些,就听清脆一声响,那柄假秋水剑应声而裂。 “呵”林一色高冷一笑:“A货就是A货,山鸡果然变不成凤凰。” 这秋水剑...戾气这么重? 晓星尘一下想到了那天,挣扎着要伤他的秋水剑,若某一天,林一色灵识再不稳,他也不在身边... 他眉头一皱,手指轻触上秋水剑,锋刃的寒气逼的人手凉: “过些日子我给你寻一个剑鞘。” 仅仅是被长天绫缠着放袖子里,他不放心。 - 蓬莱仙境此刻炸开了锅,一对儿弟子叽叽喳喳聊着天,加快脚步往蓬莱阁赶: “听说有人看见大师姐回来了?”一人问道 “没错,同行的还有男人!”另一个人答 “泽芜君吗?” “自然不是,若是,宗主犯得上雷霆大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大师姐盲了!” “盲了!!!” 其中一个脸色大变,拽着另一人就往蓬莱阁跑。 蓬莱阁内,林家宗主林长天与夫人白秋水坐在殿上。 他心里五味交杂,看着跪在殿下,眼蒙白布的女儿。 想责骂她赌气私跑下山,可看她这幅可怜模样,有再多的责怪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林一色后怕的平复了下心情,还好自己跪的及时,要不对晓星尘说的谎,分分钟被这爹揭穿个遍。 “长天,阿色好不容易回来,你对她又吹胡子又瞪眼的,还有两位救命恩人在场,别失了林家的风度。”白夫人笑意盈盈的走到晓星尘与宋子琛身边,施了个礼。 “多谢两位仙友出手相救,没想到她这次下山如此凶险,若失了阿色,我们两个真不知如何是好。” 晓星尘忙回了个礼:“夫人严重了,阿色这双眼睛中毒,我难辞其咎,若再跪下去,怕这毒性会扩散,会彻底失明...” “还不快起来!”一听毒性会扩散,林长天急了,忙呵斥道 晓星尘!机智白月光!我爱你!听晓星尘说谎,林一色憋着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听了这话,白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和你父亲的秋水剑长天绫都赠予了你,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是我疏忽了。”林一色恭敬的站在一旁,小动作全无,像极了恪守礼数的大家小姐。 宋子琛惊了,真没想到那个总赖着晓星尘撒娇的女孩儿,还有这幅正经模样... “这毒名为蛇缠藤,世间没有解药……”晓星尘一脸难色:“最后还是把这麻烦带给了蓬莱。” “无碍,蓬莱最不怕的就是毒。”白夫人笑的和蔼:“蛇缠藤只要没彻底失明,连吃一年仙果,便能恢复如常。” “你们二人,气质俱佳,也不知是哪家的...”林长天话还没说完,两个蓬莱弟子就压着个人上来。 “宗主,抓到了个温家的探子。” 林长天和白夫人对视一眼,脸色皆变,满是对苍蝇的厌恶。 “二位救小女一命,本该好好感谢,但今日林家有些私事处理。”林长天皱着眉。 林一色听林长天下了逐客令,难过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握住晓星尘的手: “一年之后,你一定要来接我。” 晓星尘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发丝些许的凌乱,她紧抿着唇,说话时带着少许的哭腔,此刻那双蒙着的眼,大抵是含着泪。 晓星尘只觉得一颗心被生生撕开,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一年之后,晓星尘你一定要来接我,我在蓬莱等你,等不到你,我便去寻你。”林一色紧紧攥着他的手, “林一色!”林长天气的要拔身边弟子的剑,被白夫人拉住。 “好。”晓星尘犹豫片刻,回握住她的手:“一年之后,我来蓬莱接你。” 他的那双眼妥善的把伤感藏好,说:“我去寻答应送你的剑鞘,你乖乖的等我。” - 一黑一白的人影,行在翠绿的山林当中,宋子琛时不时看看一声不吭的晓星尘,他的好友平时就话少,今日更是少得可怜。 “难过吗?” “难过。”晓星尘垂着眸,答的干脆。 一时宋子琛也不知说些什么,良久他问:“今后有何打算?” 他以为还是那句熟悉的救世,没想到... 晓星尘细细思考了一下今后的去向,说的答案是: “寻一个最好的剑鞘送给她。” 宋子琛忍不住摇摇头:“星尘,你完了。” 情字一字,有多困苦,又有多扰人心性。 “恩,我完了。” 晓星尘回头,望了一眼隐于山林中的蓬莱阁。 叶婆娑,他那颗心不愿染尘,染尘却也不由他。 - 也不知温家是什么虎狼蛇蝎,林长天刚抓了个探子,说什么也不让她听,便把林一色赶去了三仙山看果林子。 让一个盲人,孤独的看果林子,这爹当的,真的无情。 林一色随手摘了个蓬莱仙果,摸着手感像鸭梨,她咬了一口,恩...味道像果光苹果,也不知长什么模样。 就这样,林一色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除了每日能和送饭的同门聊两句天,基本上是躺在果树下发呆想白月光,和吃果子。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三仙山的景色很美,日升时满天彩霞与地平线上的云海融成一体,云霞雾霭相应,岚光宝气闪烁,日轮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像一个冉冉升起的宫灯,飘上了天际。 林一色的眼睛渐渐从一片漆黑,到能看清模糊的人影,又到了离近看能看清人模样的时候。 她躺在果树下,举起长得像橙子,摸起来像鸭梨,吃起来像果光苹果的蓬莱仙果,感慨造物主的奇妙。 这段时间,她把蓬莱的术法研习了一遍,发现蓬莱,真的纯粹。 这些术法研习起来的时候,满心思全是专心修道,没有凡尘俗世的杂念,只想休仙,修出来的术法可通天。 风吹着果树沙沙作响,今天的三仙山格外的静啊,林一色缓缓睁开眼,陶醉在美景当中。 突然,只听一声响,紧接着是林一色的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被蓬莱果树倒吊着落在她面前,血一滴滴流在泥土里,一股子血腥气,让她想起来那一天被常慈安尸体支配的恐惧。 喊累了,林一色抹了把汗,拿个树枝戳了戳倒掉着的东西。 “咦?” 林一色惊了,这他妈居然是个人? - 三仙山的木屋里,林一色把人抬到了床上,细细的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 林一色眯了眯眼睛,看清那人的模样。 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英俊还带着几分稚气,紧闭着眼睛,睫毛纤长,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样。 “好可爱啊。这个世界的人,都长这么好看的吗?”林一色嘟囔着,开始他身上的伤口。 皮开肉绽,一看就是被蓬莱果树抽出来的,估计是个惦记蓬莱仙果的小门小派,冒险来偷,没想到连个树都打不过。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恍惚间,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擦拭着他的伤口,他费力的睁开眼,心咯噔一下。 面前的女子肤若凝脂,长发如墨,眉眼如画,堪称人间绝色,可是...... 他悄无声息的把手伸进衣袖,那里面的药粉,只有一洒,她便又成了当初月色下的瞎眼姑娘。 “诶你醒了!” 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他攥紧了那把药,只听那女子说: “看你年岁不大,怎么也来偷果子?真是不要命了。” 没认出来? 他狐疑的盯着她,也对,初见时,她的眼睛便中了毒,月黑风高自然是什么都看不清。 再见便是个瞎眼姑娘,更不知他长什么模样。 想到这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像极了一个稚气未脱,极易受人哄骗的小男孩儿。 “是啊,我是来偷果子的。” 偷果子是假,想要你们蓬莱林氏满门死绝才是真。 这一笑,可爱到了林一色的心里,只把他当误入歧途的小男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他笑的愈发纯真善良:“成美。” 字成美,名,薛洋。 隐藏的名字,成了林一色此生最大的孽障。 第九章 - 薛洋干巴巴地躺着,任凭身边的人给他擦脸擦手,这种温柔很陌生,似乎长这么大,从没人在他受伤的时候这么照顾他。 走神时候更可爱了,像她高中的跟屁虫小弟,专门给她撩汉打辅助的那种。 薛洋发现,林一色居然对他流露出了诡异的表情,看起来慈爱到了极致...... 顿时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听她亲切的唤道:“小美~” 薛洋:??? 这两个字,让他浑身的汗毛都颤栗了起来,却还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以后不要偷东西了。”她语重心长的劝道,拧干了给他擦伤的毛巾,满盆的水被血染的通红,她端着水盆走出门去。 望着她的背影,薛洋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真蠢。”他嘲笑道。 月色下,用长天绫把他像狗一样捆起来摔在地上,最后还踹上一脚,现在又把他当成天真无邪的孩子,替他疗伤。 人蠢,真的会要命。 想着,他的笑容愈发灿烂,手中,却捻了些蛇缠藤的药末,洒在床边的茶杯中。 不是喜欢踢人吗? 等她再瞎了,自己便把她的脚剁下来,然后用那双脚,把她的头摁在泥土里。 再然后,找到供蓬莱仙境饮水的那条河,把整个蓬莱的人全毒成瞎子,再一个一个,把他们做成傀儡,互相砍脚玩。 薛洋陶醉得闭上眼,仿佛见到了蓬莱仙境成炼狱的场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了他的身边。 林一色兴冲冲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小美!给你! 又在犯什么傻? 薛洋心里嘀咕着,假模假样的缓缓睁眼,只见一个长得像橙子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薛洋慢慢伸手接过那个橙子,碰到的刹那,一股充沛的灵气喷涌而来,他心中一颤:“这是...?” “蓬莱仙果儿啊。”林一色随手端起床边的茶杯:“你不是想吃吗?” 薛洋手里握着果,脑海突然空白一片,又见到她端起茶杯,心头一紧。 忙忙碌碌大半天,林一色快渴死了,她的唇刚碰到茶杯,几乎是下意识的,薛洋伸手把茶杯夺了下来,水尽数泼在了地上。 “???”林一色一脸懵逼。 薛洋正色道:“这水不干净。” 紧接着他一笑,满眼的纯白无瑕,说瞎话的本事,却谁都比不了: “刚才有小虫飞进去了。” - 蓬莱最近多了个怪事,据说被禁足在三仙山上的大师姐,自闭出了暴食症,如今饭量大如牛,一人能吃三人份。 林宗主和白夫人忧心的看着面前吃饭的女儿,平时只吃几口饭的人,如今面前的一碗饭已经空了,筷子又伸向另一碗。 “女儿家这么能吃...可如何是好?”白夫人愁到。 我也不想吃了,求求你们快走吧... 林一□□哭无泪,只觉得饭都堆在了嗓子眼,又怕这俩人起疑三仙山上藏着人,只能硬着头皮面带微笑,把另一碗饭端到面前。 大型大胃王吃播现场,还是不能假吃的那种。 林长天终于看不下去了,气的一甩袖子离席而去,白夫人摸了摸林一色的头,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若不是温家非召阿色去岐山听训,我说什么都不会把她关在三仙山!看看现在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成什么鬼样子了!” 白夫人安慰道:“能吃总比去岐山受折磨好,而且阿色的眼睛恢复的越来越好了,多吃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长天想想刚才自家女儿面不改色的吃完一大碗饭,和大半桌的菜,又把筷子伸向另一碗饭,他只觉得脑瓜子生疼: “她那是能吃些?饭量都赶上我了?居然还能继续吃?弟子们背后议论她什么!说自家大师姐是饭桶!” 目送着两位老人家远去的背影,林一色仰头倒下,长舒一口气,薛洋从树上翻下来,熟练的从怀里掏出备好的筷子,端过林一色没动的饭,语气有点小抱怨: “差点我就没饭吃了。” “还不是...你平时...太能吃了...山下人起了疑心...”林一色有气无力的答道,肚子胀的生疼。 薛洋抬眼,一脸无辜:“阿色,可是你说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林一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福!” “你干嘛去?” “去吐,我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纪,吃不动了。”林一色微笑脸跟他挥手告别,顺手给他扔了个蓬莱果:“小美,吃完饭把果儿吃了,我回来检查果核。” 她一走,周围又静了下来。 薛洋垂着眸,吃了口蓬莱精致的饭菜,将刚丢过来的蓬莱仙果放下鼻子下,嗅嗅果香。 这是世上人趋之若鹜的宝贝,林一色却总觉得自己有伤在身,巴不得他一天吃十个,给他喂到吐。 其实他的伤早好了,薛洋戳了戳米饭,只是没同她说罢了,她待他,真的如弟弟一般好,他也习惯了这份好,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份好,有多脆弱。 骗来的东西,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稍有差池,便会碎成泡沫,化成一片虚无。 - 薛洋在三仙山赖了整整一个多月。 日日仙果滋补,死人都能给救回来。 林一色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己救的这个男孩儿伤早好了,可她巴不得有人在这儿陪着她,只要一天不被蓬莱人发现,只要一天他不想走,自己绝对不主动撵人。 “你眼睛怎么样了?”薛洋偷瞄林一色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道。 “还好。”林一色眨眨眼:“恢复的比预想的好,就是见不得强光。” “下毒的人抓到了吗?”薛洋明知故问 “那是自然。”林一色骄傲的一仰头:“你姐夫霜华一出,直接制住了他,你姐姐我一个长天绫,把他绑的死死的,然后就交给了聂家处罚,估计现在人都埋了。” 姐夫?晓星尘? 薛洋嘴角含着笑,也不知那位烦人的道长最近过的怎么样,若是他知道自己陪了林一色一个多月,不知是何表情。 “那...”薛洋刚要说话,只见林一色脸色一变,手指往嘴边一放: “嘘!来人了!” 薛洋轻车熟路地往树上一翻,林一色一闭眼睛装修炼,这是两人长久以来培养出的默契。 “阿色。”白夫人唤道 林一色缓缓睁眼,林长天和白秋水站在不远处,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他挺拔的站在那里,腰悬配剑,凌然若仙,身后艳色的花,都被他衬的高洁起来。 晓星尘! 林一色一颗心狂跳起来,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忙站起身向那男子走去。 却没想到越走心越沉,她看清了,来的人不是晓星尘。 那男子抹额飞扬在空中,白蓝的衣服一尘不染,他面若美玉,也是世间少有的翩翩君子,一笑清雅和煦,他唤道: “阿色。” 他是谁? 希望落空的失望最伤人,林一色笑容僵在脸上,脚步也缓了下来。 “这孩子,太久没见到泽芜君,一定是害羞了。” 白秋水捂着嘴笑,打趣道。 - 树下四个猴儿,树上七只猴儿,请问总共几只猴儿? 五只!因为树上骑只猴儿! 人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比如此刻的林一色,满脑子都是赵X山的脑筋急转弯。 林一色与蓝曦臣并肩坐着,紧张的手心直出汗,虽说平时薛洋也藏那儿,可今天,感觉格外刺激。 “温若寒这是在祸乱人间!”林长天气的一拍桌子,吓得林一色一哆嗦,忙端起茶杯假装喝茶。 从这三人的谈话中,她终终终终于把当今的形式摸清了。 天下有姑苏蓝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岐山温氏、蓬莱林氏六大世家。 如今,岐山温氏妄图称霸天下,正将仙门内搅的腥风血雨,放火烧毁云深不知处,把忤逆他的仙门清了个干净。 却唯独,不敢碰蓬莱,尽管蓬莱把温家的探子吊在仙境门口以示警告,尽管三仙山的蓬莱仙果是人间至宝,尽管林家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没把林一色送去岐山,但他们还是不敢碰蓬莱。 因为蓬莱修的是通天之术,六大世家中,其余的都在勾心斗角,只有蓬莱认认真真的修仙问道。 林一色暗暗感慨自己真他妈会穿,然后接着听林长天骂人: “四个月前!温家的那个狗崽子...叫温晁吧,来我面前放肆.....” 四个月前,林一色被罚去看果林子的那天,温家探子刚被抓,温兆就领着一大群人,把蓬莱围了个密不透风,逼着他们把林一色交到温氏手里当人质,再上供一批蓬莱仙果。 气的林长天直接向天借了几道雷,把那群温家狗崽子们劈了个外焦里嫩,只留下温晁吓得坐在了地上,被人掺回了不夜天城,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来蓬莱找麻烦。 “云深不知处被烧成废墟,家父让我带着古籍来蓬莱,一是为保存古籍,二是想请林宗主出山,主持公道。” 蓝曦臣目光灼灼,等来的却是一片沉默。 “蓝世侄。”林长天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救这天下,你可知通天的蓬莱仙术,为何还能存在至今?” “因为蓬莱仙术,只能自保,不能救世。”白秋水叹了口气,接着说:“人间万事自有定数,蓬莱若是多管了人间的闲事,是要遭天谴的。” “没想到...林伯伯...”蓝曦臣强颜欢笑,摇摇晃晃地起身:“看来我蓝家,命数便是如此。” 白秋水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心,忙接着说: “虽不能管人间的闲事,但蓝家也不是救不了。你与阿色有婚约在身,只要成了亲,便是一家人,倒时再去岐山讨个公道,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是亏欠了林家...那时...” 林长天白秋水相视一笑,蓝曦臣眼前一亮,林一色眼前一黑。 让!我!死! 求!你!们!了! 第十章 - 林一色是个耿直的人,比如当薛洋幸灾乐祸的对她说: “你要以大局为重,你想想,是你的爱情重要?还是拯救天下苍生重要?” 林一色觉得这个句话非常弱智,她瞪圆了眼睛:“当然是我的爱情重要!我又不是观音菩萨,为什么要牺牲爱情救天下苍生???” 薛洋叼着根儿草哈哈哈笑了起来,这丁点都不名门正派的回答,太对他胃口了! 笑完,他翻了个身儿: “但我觉得泽芜君很不错,曾听说他的品貌居世家公子榜首。” 最重要的是,他与晓星尘神韵上有几分相似,是林一色喜欢的模样。 薛洋坏心眼的建议道:“不如先同他亲近一段时间,打发打发时间。” 呵,渣男! 林一色冷笑一声,还是个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渣男,是时候传授小美一些经验了,免得他以后栽在哪个良家妇女手里,浪里翻了船。 “小美,听阿姐一句劝,这世上有两种人,渣不得。” “渣?” 什么意思?薛洋总能从她嘴里听出奇怪的字。 林一色一脸“你还是太年轻”,认认真真教导薛洋: “一!好朋友的对象...”想想措辞好像不太对,忙改口:“好朋友的仙侣、前仙侣、暧昧仙侣都碰不得。” 有意思,薛洋平时最爱听林一色说没用的,他兴致勃勃的追问:“那第二种呢?” 林一色想想自己过去的惨痛经历,忍不住痛心疾首:“第二种你一定要记住!与家里有牵扯的人!千万碰不得!碰了你就得负责任!说不定还要同他成婚!” “你不愿成婚?阿色,你真是...”薛洋把嘴里的草摘出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心里忍不住好奇,那个皎洁如明月的晓星尘,要是听到她这番“不负责”理论,心里作何感想。 “而且,”林一色嫌弃到撇嘴:“蓝曦臣总把天下苍生挂在心里,我若是同他在一起,会觉得自己在跟天下人抢男人。” 可...晓星尘成天把救世挂在嘴边呢?还爱管他的闲事,也没见她有半分的不满,薛洋一挑眉:“我觉得...” 黄式自信涌上心头,林一色大手一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蓝曦臣这人,不能招惹!” 薛洋:我听你什么?又不是我要招惹他??? - 烛火下,晓星尘缓缓睁开眼,右手的衣袖被人撕了个干净,一道伤口透湿了纱布溢出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晓星尘试着把手抬起来,钻心的疼痛惹得他满身冷汗,忍着疼他摸摸腰间,空荡荡一片,他脸色更是惨白: “召雪玉呢?” 这一声,惊醒了守在床边的宋子琛,他迷糊着揉揉眼:“太寒了,我给你收起来了。” 等等? 人醒了! 宋子琛彻底清醒过来,开始责怪他:“星尘,你太冲动了!居然去雪兽嘴下抢玉!” 听玉在他那儿,晓星尘便放心了,他无奈的笑笑:“我想不到这世上有比召雪玉更能抑制秋水剑的东西。” “糊涂!”宋子琛骂道:“那召雪玉是个保尸身不腐的宝贝,多少人为了抢它死在雪兽嘴下,你为了做个剑鞘,去招惹雪兽搭进去半条命,你说你糊不糊涂!” “我答应过她,要给她寻一个最好的剑鞘。”晓星尘解释到:“更何况我知那雪兽修为远不及我,只能伤我,不能杀我。” “红颜祸水!”宋子琛给晓星尘倒了杯茶,小声骂了一句。 他却不知道,在冥冥之中,这样不经意的一句话,仿佛点破了某个天机,血淋淋的世事无常,如蛹破茧一样,正从其中撕裂出来。 - 他来了,他来了,他背着他的琴走来了。 林一色正襟危坐,下意识瞄了眼薛洋躲着的树。 这小美,人不大,好奇心重的很,每次都藏同一棵树,非说那树偷听偷看方便。 她又把目光正过来,看向她走来的翩翩公子,叹了口气,还有这蓝曦臣,简直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自从那日同他吃过饭,回去不知自家爹娘同他聊了什么,蓝曦臣天天准时准点上三仙山打卡,陪她聊天解闷弹古琴。 那琴音确实美妙,旋律从他纤细的指尖流出,仿佛高山流水映于眼前,然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你爱阳春白雪,我爱电音嘻哈。 终于,林一色被古琴声搞的昏昏欲睡,又怕直接睡打击公子的自信心,她忍不住了,主动邀请蓝曦臣:“泽芜君,我们聊聊天吧。” 琴声一顿,蓝曦臣抬起头,一双眼温柔如清风,还有几分欢喜掺杂在其中: “好啊。” 清煦文雅,款款温柔,可惜蓝家林家渊源太深,否则林一色真会忍不住撩撩看。 “你同我讲讲蓬莱外的事吧,我已经很久没下过三仙山了。” 蓝曦臣一挥手,古琴消失的无影无踪,几片叶子落在他发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他站起身,拂去衣袍上的尘埃,坐到了林一色的身边。 他微微笑道: “阿色是想听晓星尘道长的事吧?” 闻言,林一色侧头去看蓝曦臣,神色自若,看不透他想些什么。 既然挑明了,那就不用装了,林一色笑脸一收: “含光君同你说过我和他的事吧?” “说过。”蓝曦臣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婚是你去退,还是我去退?”林一色干脆果断的给了蓝曦臣两个选择。 “婚不退。”看有叶子落在林一色头上,他轻轻伸手帮她摘下:“你路上受伤时,我没在你身边,你眼盲时,陪着你的人也不是我。所以你当着忘机的面,对别人示好去气我,情有可原。” “啥...啥?” 林一色一脸懵逼,这语气,像极了一个大度的丈夫在原谅出轨的妻子。 蓝曦臣把叶子丢在一边,拍拍林一色的头:“都怪我,你当初来云深不知处寻我,是我忙于家事冷落了你,气的你自己跑回蓬莱,才有了后面的事发生。阿色,是我错了。” 原来... 原来... 原来她以为的父母之命世家联姻,是两情相悦的真爱。 缕顺了一切的林一色,头痛欲裂,只想找根绳子,吊死在果树下。 蓝曦臣没给她这个机会,看她没回应,以为她还在气头上,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他想了想:“你若真想听晓星尘道长的事,我倒能同你说一件。” “快说快说。”林一色揉着太阳穴,一听晓星尘的名字,才缓和了些情绪。 “我赶来蓬莱的路上,听说聂家没看住屠了众多小仙门的凶手薛洋,把人放跑了,那薛洋是你同晓星尘一起抓住的吧?” “什么!人跑了!”林一色惊慌失措:“那薛洋阴险狡诈,手段歹毒,一定会去报复道长的。” 阴险狡诈、手段歹毒? 正乖乖的躲在树上听他们谈话的薛洋,心裂出了血来,林一色说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把刀子,他垂下眼眸,拳头攥的发白。 只听树下的人还在接着说: “该死的狗崽子,他若是敢伤晓星尘分毫,我便活剐了他。” 薛洋突然间想起,很久前屠的一个仙门。 那个仙门的人临死前抓着他的脚说:“这世间一切,皆有缘有法,薛洋,你是我们的报应,你的报应也快来了。” 今日,他好像知道这报应是什么了。 骗来的东西,终是一场假竹篮打水,她往日种种的好,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美。 太可笑了,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沉迷在这姐姐弟弟的角色扮演里。 薛洋捂着嘴,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是赤红一片,狠戾的可怕。 他真的好想知道,若是自己伤了晓星尘,阿色该如何,活剐了自己。 - “小美~人走了~” 今天的小美下树可是不怎么积极,往日蓝曦臣一走,他就立刻蹦下来,今天莫不是在树上睡着了?林一色探头探脑往树上看。 树枝一颤,薛洋稳稳落在地上,转了转脖子,同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 “你今天怎么这么半天才下来?”林一色问 “想了些事儿。”薛洋随口说 “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事儿?”林一色听完嘲笑道:“莫不是想哪家姑娘了?” 薛洋只是笑,眼睛弯弯的稚气十足,十分讨喜:“阿色,我要走了。” 这句话说完,林一色僵在那里,装作无所谓的哦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 她没想到,薛洋这次没再像从前一样缠着她说话,他也是半晌没理她。 算了,他总是要回家的。 林一色压住心里的难过,犹犹豫豫地开口:“那晚些走行吗?我一个人在三仙山,也没人...” “不行的,我现在就要走了。”薛洋笑眯眯的拒绝道。 “为什么这么急啊...”林一色不情愿的回头看他,只见薛洋走到她面前,轻轻踢了她脚踝一下。 “阿姐。” 恩??? 小美第一次叫她阿姐诶!!! 可是他踢我做什么?青春期的孩子都这么叛逆吗? 林一色瞪圆了眼睛,刚要凶巴巴的开口,只听薛洋说: “我原谅你了。” 这一脚是还那晚的月色下,你像踢丧家之犬般踢我的那一脚。 薛洋顺手摘下头顶的蓬莱果,咬了一口,甘甜的滋味缠绕在舌尖,这是那些小门小派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他接着说: “阿姐,你再给我摘一筐果子带走吧,它们好甜,我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这话说的可怜兮兮的,林一色终于忍不住嚎了起来。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走啊!” - 白雪观常年受世人供奉,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 这一日,观里来了个奇怪的男孩儿,一身黑色衣服,英俊的面容稚气未脱,很容易让观中的人放下了防备之心。 他还捧着一筐橙子,可这橙子似乎与凡间的东西都不同,它们流光溢彩,芬芳四溢。 观主匆匆赶了出来一拱手: “原来是蓬莱的仙友到来,未能远迎,是我白雪观失礼。” 那男子看着年岁不大,刹是可爱,他说:“如今温氏作乱,六大世家乱成一团自顾不暇,白雪观离蓬莱最近,还请日后多多庇护蓬莱百姓。” 蓬莱? 莫非那筐果子是蓬莱...仙果... 观主愣愣地盯着那筐果子,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子琛如今正是修为瓶颈期,他曾想变卖道观所有值钱的东西,去为他讨一颗来,没想到... “在下蓬莱林成美,大师姐林一色与宋道长也是老相识,今日林宗主特差我送来一筐蓬莱仙果,望宋观主笑纳。” 薛洋一笑,露出了两颗虎牙,好似毒蛇在吐着信子。 作者有话要说:星尘必须瞎,因为蒙眼睛的道长太好看了! 第十一章 - 悠悠岁月如同手中紧抓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失,转眼半年过去了,林一色心中的万千感慨皆化成一句... 不愧是我! 仅仅大半年,便化去了蛇缠藤的剧毒,不愧是我! 日日面对美男子蓝曦臣的软磨硬泡,却还坚守渣女底线,不吃窝边草,不愧是我! 下个山都这么大阵仗,不愧是我! 林一色骄傲的扬起下巴,一身白裙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在外人眼中她生性清冷,实当得起“冷浸溶溶月”的形容。 蓝曦臣伴在她身边,面色如玉,随和的笑容衬的他温柔极了。 金童玉女站在一起,一种颜色,两种风姿,来迎大师姐出山的蓬莱弟子们看直了眼,叽叽喳喳的感慨起来: “泽芜君和大师姐真的好相配啊。”弟子甲满眼的小星星。 “这是自然。泽芜君的品貌可是居世家公子的榜首,我们大师姐的美貌在仙门中也是出名的好看。”弟子乙自豪的扬起头。 “是啊,真的好美....不对?”弟子甲忙看向说话的人:“你不是去云梦江家送婚帖了吗?” “送屁哦。”弟子乙翻了个白眼:“我在路上听说温家在往江家去,打算在莲花坞建一个监察寮,赶忙我就回来了!” 弟子乙叹了口气:“你说,若是我到了江家,温家人江家人都在,可我只带了一张婚帖,你说我怎么给?” 弟子甲点点头: “有道理诶,人情世故还是得问问白主母,实在不行多带两张再去。” 蓬莱弟子的关注重点,永远都这么的...不是重点。 - 听了弟子汇报的情况,林长天和白秋水眉头紧皱,陷入了思索。 江家那位虞夫人的脾气,他们远在蓬莱,都是有耳闻的,温家若想成功在莲花坞设置监察寮,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家被屠净。 弟子乙根本不知两人为何发愁,他自作聪明的建议道:“宗主不用如此发愁,我再多拿几张婚帖去莲花坞便好了,若是温家也有人在,我正好一同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一色憋着笑,心里想这是哪来的憨憨。 林长天只觉得脑壳疼:“没你的事了,快下去歇着去吧。” 他就是平日把这帮孩子照顾的太好了,不懂人间事,真该集体把他们赶到山下,感受感受如今天下的血雨腥风。 白秋水开口: “阿色,曦臣,你们亲自去一趟云梦江家,若是他们有灭门之灾,你们也好帮衬一把。” “好。” “不行!” 蓝曦臣和林一色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 “我要去寻星尘,哪有时间去江家?你自己去便好了。”林一色开始跟他窃窃私语起来。 她还惦记着晓星尘? 蓝曦臣笑的苦涩: “我不会通天之术,温家若是来人,我也护不了江家的人。” “可...”林一色紧皱着眉头,可江家人与我何干?我想去找晓星尘! 太麻烦了,真是太麻烦了。 当初林家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护云深不知处,想把蓝曦臣和林一色的婚事昭告给各仙门,林一色看在蓝曦臣陪她解了几个月闷的份上,硬着头皮应下了。 蓬莱弟子这才有立场对云深不知处施以援手,把重伤的蓝启人救回来。 她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眼睛这么快好,就不该同意将婚事昭告给各仙门,这样便不会有弟子去送喜帖,自家老头老太太就不会知道江家目前的现状,然后派自己去救人,耽误自己去寻星尘。 这话听着太自私,人设容易崩,林一色把它压在嘴里,换个方向劝:“你不急着回去重建云深不知处吗?你叔父前些日子还差人催你回去。” “温家知道你我联姻,不敢贸然再犯云深不知处,叔父也会妥善处理好其他的事,如今还是保护好江家,不让温家再做恶重要。” 蓝曦臣,真是的好有大爱一男的,林一色暴躁的捏着袖子,来回□□。 - “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 酒楼中,永远是故事最多的地方。 阿菁忍不住偷听隔壁桌说话,满心的好奇。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臂挽拂尘、背负长剑的白衣道人,他气质如仙人,却偏偏眼上蒙了一道白布。 他手里正摸索着雕琢一柄短剑鞘,那剑鞘是上好的白玉雕的,温润光滑。 “道长,你猜他们听说了什么事?”阿菁的天生白瞳有几分瘆人。 “别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偷听了。”晓星尘把剑鞘放入怀中,柔和的一笑,将筷子递到阿菁手中。 “是他们自己说的太大声了。”阿菁扁扁嘴。 确实是太大声了,晓星尘无奈的笑笑,拾起桌上的筷子,只听那边又传来两人的聊天声: “我有幸在一次仙会上见过蓬莱的林一色和,绝色,真是绝色!” 真是到哪,都有人夸那丫头,明明淘气的要命,偏偏一群人说她有世家风雅。 晓星尘嘴角的笑意更深,也不知这大半年,她的脾气有没有收敛些,眼睛恢复的又如何了。 每次听到林一色这个名字,道长都会漏出那种,或痴迷或思念的笑容,阿菁杵着头看,那笑容真是温柔至极,好看至极。 林一色大概就是他口中的阿色,他一直惦念着的人吧,她一定要是个绝美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道长的仙风道骨与温柔吧。 阿菁暗暗想,只听隔壁桌又说: “和泽芜君简直天作之合!那婚帖你们宗主收到了吗?听说几大仙门都发了个遍,正逢乱世,这段姻缘真是可贵。” 只听啪嗒一声,阿菁看见晓星尘筷子落在了桌上,他的手微微发颤,空着滞了良久,才将筷子重新捡起来。 “道长?”阿菁唤道 “无事,筷子没拿稳而已。” 可阿菁亲眼看见,他那抹温柔的笑没有了,他垂着头,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蒙着眼的白布,竟从内透出红来。 他在流泪? 阿菁担心的不行,可自己骗他是个瞎子,此刻若是说些什么,只怕露了馅。 难过什么? 这是好事,她的心里有了别人,便不会因为自己的爽约而伤心。 晓星尘攥紧了拳,其实在他把眼睛给子琛的时候,他便想好了,一年之后,自己不能去蓬莱她了。 毕竟自己,已经照顾不了她了。 - 从蓬莱到云梦,义城是必经之路,林一色和蓝曦臣并肩走着,路上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也不知是哪家的仙侣如此相配,仿佛把整条街都拢了层仙气。 这东西有趣诶! 林一色看着空中绵延不绝的孔明灯,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寻孔明灯的源处。 “阿色!快下来!” 蓝曦臣看她淘的像猴儿一样,这一路净上蹿下跳,想想她从前的稳重,在三仙山关了大半年,脾气秉性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泽芜君!你看那放天灯呢。”林一色指着不远处,喊道。 他们没察觉到,在人群中,有人听见两人的声音,脚步一顿,这段日子他眼盲,耳却清。 “道...道长?”阿菁出声询问,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阿菁,你想要面具吗?”他随手拿起小贩摊上的面具戴上,正好是能遮住下半边脸的那种。 “哈?”阿菁搞不懂他怎么要给自己买这玩意:“要也行。” 他付了钱,却没有要给她的意思,反而自己戴在脸上,上面是蒙眼白布,下面是可怖的面具,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看着诡异至极。 “阿色,你下来,我带你去放。”蓝曦臣无奈的摇摇头。 阿色? 阿菁突然明白了道长的反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力把她往旁边一扯,扯到了一个温润的公子身边。 她原来站的地方,站着一个姑娘。 映着满街的灯火,那姑娘面容清丽出尘,澄澈空灵,一身白衣在黑夜中似真似幻,她眉梢眼角满是歉意: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没往下看,对不起对不起。” 满街灯火通明的绚烂,也不及她说话时艳色的十分之一。 怪不得...怪不得能让道长惦念到如今,真不愧于那世间绝色的称号。 林一色看这白瞳姑娘呆呆的,心里更愧疚了: “完了,泽芜君,我是不是把这小姑娘吓傻了?” 原来身边的公子,便是要与她成婚的人。 阿菁忍不住看道长,他就站在林一色身边,却没有任何亲近的举动,只是对她伸出手,压着嗓子唤:“阿菁,过来。” 监护人在这儿呢,林一色忙转过身,被这人诡异的造型吓了一跳: “额...对不起啊,吓到你妹妹了。” 眼蒙白布,脸盖面具,手拿拂尘宝剑,还着一身白衣,这大哥是要去跳大绳吗? 那人只是摇头没说话,牵着阿菁便走了,擦肩而过的时候,林一色闻到一股香味,像是冰雪初融时松木的香。 “好熟悉啊,这味道。” 在哪闻过?林一色挠挠头,在哪闻过呢?她这边抓耳挠腮的想,只见刚刚离开的盲眼丫头又回来了,她走到蓝曦臣身边,递来一个东西: “大哥哥,我兄长说,感谢你刚才救了我,让我把这东西赠与你。” 蓝曦臣伸手接过,在黑夜中,一柄白玉剑鞘散发着微弱的光,触感冰凉,做工精美。 “阿色,这...正好是你秋水剑的长短?” “是吗?还有这么巧的事儿?”林一色从袖子里召出秋水剑,她接过剑鞘,扣在秋水剑上,严丝合缝,天作之合,仿佛是有人特意为秋水剑做的一样。 “那...谢谢你兄长。”林一色犹犹豫豫的说。 - 拐角处,晓星尘听着她说的话,嘴角是满足的笑。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林家的蓬莱阁中,他、宋子琛、林一色三人站在一起,他同她承诺: “我去寻答应送你的剑鞘,你乖乖的等我。” 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阿色,这是我送你的结发礼,恭喜你,找到了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知她不能求。 第十二章 - 温润的玉鞘盖住了锋利的刃,此刻的秋水剑无比乖巧,在林一色手里转来转去。 “这可是人家姑娘家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 “它与你更有缘。”蓝曦臣随手接过秋水剑,指尖触到玉鞘时,他愣在了那里。 千年磨砺,温润有方,足以化解这世间所有的戾气,一颗召雪玉,良苦心,雕琢复雕琢,才成这小小的一支鞘。 他忙回身去看,只看到一隅纯白的衣角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看什么呢?”林一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行人步履匆匆,本就狭隘的街上,更是看的人眼晕。 蓝曦臣沉下目光,应了一句:“没什么。”往前又走了几步,突然转头问她:“阿色,你与晓星尘道长相识不足一月吧?” ???不好好走道,提我的白月光干什么?林一色面色诡异的望着他:“不...不足啊。” “你我自小便相识,只是短短一个月,为何突然倾心于他?” 终于!这位大哥终于愿意面对未婚妻变心的事实了! 但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你的真?未婚妻已经死了的事儿。 想到这,林一色挤出了个笑: “因为...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什么?”蓝曦臣没听懂。 “没什么。”林一色眼睛一转:“就像你曾经说的,我眼盲受伤,最难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移情别恋不正常吗?” 最重要的理由,林一色一个都没说。 他是能在娱乐圈登顶的那种美貌,是她最爱撩的禁欲系白月光,而且在这个世界,自己敢信任的只有他。 蓝曦臣揉了揉她的头发,想起刚刚她与那人的擦肩而过不相识,他突然替那位情敌难受起来: “阿色,其实你没那么喜欢他。” “胡说八道。”林一色翻了个白眼,虽说她交往过很多男人,但她自认为,对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emmm...虽然偶尔会把人记混弄差,但这不能怪她!毕竟数量在那呢,每一个都记得丝毫不差,实在是太难了。 她对爱情有自己的一套骚操作: 爱情就像在专柜挑香水,初见时对味道惊艳,便一定会把痴狂的它买下来。 尽管在大街上闻到,她绝对认不出来这种味道,毕竟银色山泉和祖马龙那么像,谁分得清哦。 海王妹妹的感情世界就是这样,丰富且乏味。 唉... - 正如林长天猜测的那样,云梦江氏有天下大义,宁愿冒着被温氏屠杀的危险,也要护着其他仙门。 投靠江氏的姚宗主,如同一颗烫手的山芋,被江枫眠接了过来,安排在厢房中。 大家心里都清楚,保护他,直接催化了江氏和温氏的对立。 “爹。”江澄忧心地说:“温氏既已派出众人,想必断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江氏,只怕对于姚宗主一行人来说,莲花坞也并非安全之地。” 江枫眠面色凝重:“我也□□及此事,温若寒大肆虐杀众仙门,现在看来,眼下只有兰陵金氏能与之抗衡,但是金氏...” “江叔叔。”魏无羡想起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我听闻,前些日子蓬莱林氏保下了姑苏蓝氏,还帮助他们重建了云深不知处,我们何不也求助于蓬莱林氏?” “对啊爹!”江澄眼睛一亮:“在不夜天城便听说温家去蓬莱要林一色,结果被雷劈了出来,颜面扫地也不敢报复,如此看,林家才是真正敢和温家撕破脸的仙门!” “唉...”江枫眠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蓬莱向来不理世家斗争,这次帮蓝氏也是因为林一色同泽芜君有婚约。” 有婚约?!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 怪不得,怪不得蓝湛当初对林一色黑了脸,毕竟看自家嫂子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换作是别人,可能直接拔剑了。 “温家最初胁迫众仙门交出直系弟子时,便有宗主求过蓬莱,结果连山都没上去。” 江枫眠无奈的闭上眼,蓬莱与他们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明明在那里,却谁都抓不住。 “有办法!”魏无羡突然想到了什么:“江叔叔,蓬莱的林姑娘与我和江澄共同抓过薛洋,只要她愿意帮一把,蓬莱就不会坐视不理。” “当真?” “当真!” 更何况她和我小师叔...实在不行就去找小师叔当说客,魏无羡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既如此,明日我便启程,护送姚宗主一行人前往蓬莱。” “宗主!”话还没说完,一江氏子弟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泽芜君来了,还有林姑娘,到前厅了。” “林姑娘?”江枫眠倏然有了精神:“可是蓬莱林姑娘?” “对!” “阿澄阿羡,随我来。” 他步履匆匆赶去前厅,他就知道,蓬莱不会放任温氏胡作非为不管的,天下,有救了! - 我是个么的感情的大家闺秀。 林一色目着一张脸,坐在蓝曦臣身边,抿了口茶,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她抬眼望去,见三个人匆匆赶来。 两个俊朗的少年,神采奕奕,中年男人不怒而威:“泽芜君与林姑娘来江氏,在下未能远迎,失礼了。” 林一色忙和蓝曦臣一同起身回以一礼。 “是我们没有提早告知,叨扰了江宗主。”蓝曦臣说话不卑不亢,当真是大家之雅。 两个人寒暄起来,林一色把目光投向一同来的两位少年郎,不由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 为什么好看的男孩子都被放在了这个世界!两个少年郎,一个潇洒不羁,一个锐利俊美。 魏无羡也是第一次看到未蒙眼的林一色,忍不住惊了一下。 她黏着小师叔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原以为应生个古灵精怪的模样,却没想到气质如一月的泉水,一身白衣冷到了骨子里,倒是那双瞳流光溢彩,平添几分灵动张扬。 “在下蓬莱林一色,久仰江宗主威名。” 假正经装的还挺像,真想让江叔叔看看她扯小师叔袖子时候的模样,魏无羡看她有礼有节,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一色眨眨眼,忍不住想: 天呐潇洒不羁的那个还对她笑,太勾人了我的天! - 蓬莱林一色与泽芜君来江家送婚帖事,很快传遍了各世家,但没有一个世家轻举妄动主动示好,他们也不确定,蓬莱是否真的要插手凡间事,纷纷默契的观望起来。 倒是温家听说这事儿后坐不住了,温若寒亲自走了一遭蓬莱,不知和林宗主谈了些什么,回来气的砸毁了温家大殿,却诡异的消停了一段时间。 蓬莱终于出手了。 各世家松了口气,蠢蠢欲动的想去拜访蓬莱,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林一色的头上,江宗主明里暗里挡了不少假意拜访江家的客人们,实在挡不住的世家,便由泽芜君出面寒暄应付,护她清净。 泽芜君无暇分身,这让林一色每日滋润的要命,常常和魏无羡江澄鬼混在一起,本性暴露无疑。 三个人白天去江厌离那讨碗莲藕排骨汤,晚上坐在屋顶上,吹着凉风喝天子笑,映着月色,一朵朵莲花飘在湖面上,莲花坞愈显的宁静祥和。 一切戛然而止于那天晚上。 因为林一色是客人,也是共犯,江宗主没法儿责骂他们日日饮酒不求上进,在江澄的阻拦无果下,三个人把小酒桌搬到了莲花池的亭子中。 “江澄,有花你不赏,非坐在棚顶上晒月亮,你喝假酒了吧你?” 面对江澄的抗拒,林一色边吐槽,边帮着魏无羡把他按在椅子上。 “哈哈哈,对!江澄喝假酒了吧!” “魏无羡!” 江澄气汹汹的喊,魏无羡哈哈大笑躲开扔来的果皮。 “阿色!摁住他!” “好嘞哥!” 魏无羡笑得更开心了,这几日的鬼混,他发现,这假大家闺秀,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 坦率赤诚,不拘小节,怪不得皎洁如明月的晓星尘,都能被她拽到了人间,动了凡心。 但是!关系既然这么好了,有些话也该说了,等酒喝了几口,他瞄了眼放于桌上的秋水剑,突然正色道: “阿色,你当真不喜欢泽芜君?” “真!”林一色翻了个白眼:“我同你说好几遍了,我的心里只有白月光!” “唉...”魏无羡幽幽叹了口气,把她放在桌上的秋水剑拿在手里:“那你还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怜泽芜君一片痴心,把召雪玉都给你抢来了,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你和蓝湛都是我的好友,你若是这么对他兄长,我该如何自处?” 别闹,你们可是要一同夜猎的爱情,和我能一样吗? 心里吐槽着,没说出来,抓住他另一句话问: “什么召雪玉?”林一色一挑眉:“你别骗我不懂行,这剑鞘同款我这一路至少看见十个。” “他可没骗你。”江澄把话茬接过来:“这召雪玉可是雪兽看着的宝物,能保尸身不腐,世家们都盯着呢,只是不敢冒然去招惹雪兽,前阵子听说有个白衣仙友抢走了这块儿玉,我们江家还遗憾半天,没想到是泽芜君。” “原以为是有大用,没想到是做剑鞘讨姑娘欢心,暴遣天物!”魏无羡用筷子敲敲酒杯:“你知道那雪兽好凶的,我和江澄叠起来,都不够它咬的。” 召雪玉、雪兽,是谁这么大方,把这东西送给泽芜君? 林一色喝了口酒细细思索,脑中纷繁的画面乱成一团: “我兄长说,感谢你刚才救了我,让我把这东西赠与你。” “阿色,这...正好是你秋水剑的长短?” “前阵子听说有个白衣仙友抢走了这块儿玉。” “原以为是有大用,没想到是做剑鞘讨姑娘欢心,暴遣天物!” ...... 一切的一切,归于她回眸看见白衣挺立,却眼蒙白布,面覆诡异面具的男子: “额...对不起啊,吓到你妹妹了。” 仿佛又闻到了冬日白雪下的松木香,耳边响起的是,蓬莱阁上,晓星尘的那句: “我去寻答应送你的剑鞘,你乖乖的等我。” 林一色颤着手喝了口酒,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林一色,你真是猪脑子不记人!” 一言不合打自己脑袋。 魏无羡:??? 江澄:??? “这酒喝不了了,我得出趟门,现在就得走,有事儿你们找泽芜君,若是再有事儿,你们就撕了这张符,我尽快赶回来。” 魏无羡江澄只觉得眼前一花,声还没落,林一色就没了影,一张符缓缓飘落在桌上。 魏无羡缓缓拾起这张符,忍不住同江澄说:“她这一走,我怎么突然,这么不安呢?” 蝉鸣声戛然而止,森林中的鸟四散纷飞,一双双温氏的眼睛缓缓隐于暗处... 莲花坞,要染血了。 第十三章 - 林一色赶到义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上午,她又困又饿的叼着个包子,踮起脚尖把胳膊举好高,跟老板比比画画: “你有没有见过一位蒙着眼睛的道士,大概这么高,穿着白衣服!” 老板一头雾水,挠挠头:“好像有点印象。”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又摇摇头:“算了,我记性不好,你去问问隔条街那群卖菜的,他们啥都能记住。” 林一色只觉得脑瓜仁生疼,太上火了,这义城没多大,咋打听个人这么费劲? 说来也是巧,这头她惦记着找卖菜的,只听隔条街传来小贩的喊声: “哪来的瞎子,我什么时候收了你钱?别在这捣乱!” 瞎子?林一色包子一扔,快步走了过去。 在另一条街,人群密集,菜摊子一个挨一个,其中一个摊子前,菜贩面生横肉,一看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此刻他正欺负着一个眼蒙白布的男子。 来来往往的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走一过冷眼看热闹。 又是个耍无赖的人。 罢了,晓星尘无奈的笑了笑,拿起菜蓝转身走,刚走了几步只听那小贩喊: “我...我记错了,我收钱了收钱了,菜...菜我给你装。” 一柄秋水剑指着小贩的心口,小贩吓的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把菜往篮子里放,林一色抿着唇,握剑的指节攥的发白,理智克制着把他戳成筛子的欲望。 察觉到身边站着人,兵刃丝丝寒气在空中弥漫,晓星尘明白了菜贩态度的突然转变,他微微点头: “多谢仙友相助,刀剑无言,他不过也是个被生活所迫的可怜人罢了。” 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像泉水滴在卵石上般清澈,林一色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缓缓把秋水剑收了回来。 她细细打量着日思夜想的眼前人,一颗心揪在一起。 曾经的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一双眼睛温和澄澈,那本该是全世界最干净的眼睛,怎么如今连蒙眼的白布还带着血污。 太狼狈了,明明是天上的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被折磨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林一色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现在不能同他说话,她的情绪不稳定,他一定也不想让自己看见最狼狈的模样。 听剑回鞘,晓星尘才提起菜篮子要走,手却突然顿了一下,又把菜放回去不少,对着刚刚欺辱他的小贩说: “菜装多了。” 这么善良的人,你也舍得欺负他? 林一色绷不住了,果断抬起手,只听一声脆响,小贩脸肿了一片,他愣在那里,宛如一头失声的猪,想叫又不敢叫。 - 今天真是碰到了个很有趣的人。 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晓星尘主动转身: “仙友,既然都跟到这儿了,不如进来歇歇脚。” 他知道? 林一色一路蹑手蹑脚地跟着,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她低下头,从巷子里挪出来。 “道长,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外面有响动,阿菁杵着棍子,摸索出来,第一次没跟着道长去买菜,她等的坐立不安。 “是我,还有个客人。”晓星尘回头应到。 阿菁自然是知道有个客人,她装着眼盲,却也不是真的眼盲。 那位客人哭起来惹人怜爱,衣着更是清雅脱俗,自己与她比起来,仿佛是刚从泥巴地里爬出来。 她下意识局促的把脚往回缩,想藏住破破烂烂的自己,心里无比酸涩,原来是,他的阿色回来了。 她看见他的阿色哭得梨花带雨: “道长,是我。” 又看见道长僵在那里,嘴角却抑制不住的笑,那笑何曾的眼熟,每每听见林一色的名字,他都会笑的这么好看: “阿色?” 半年未见,仅凭四个字便能认出来人,阿菁忍不住想,道长一定是爱惨了这个姑娘。 - 阿菁蹲在地上生火,晓星尘静静地坐在石椅上,听林一色在耳边聒噪: “一定是薛洋害的你!你等我把他抓到你面前,活剐了他!” 然后她焦灼的扯住晓星尘袖子:“你同我回蓬莱!我们去试试,说不定还能救,我把整个果园子都给你吃,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整个果园子都给我吃?好大的手笔 晓星尘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被逗化了,他反手把林一色扯到椅子边坐下: “你坐一会儿,走了这么久脚不疼吗?” “疼!”林一色委屈的说:“我连夜从云梦跑来的,你当初既遇见了我,为何不认我?你若那时唤我一声,我不就直接留下来陪你了,何必再去云梦折腾一趟。” 撒得一手好娇,偷听的阿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给火堆填了把柴。 “我以为你去云梦有要事。”晓星尘缓缓松开扯着林一色的手:“更何况,泽芜君在你身边。” 他勉强的勾起嘴角,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又以什么身份认你?你和他有婚约在身。” 他终是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却还耻辱的对她的回答有期待。 “你...你知道了?”林一色小心翼翼地问。 悬在空中的刀彻底扎进了心口,刚刚的期待现在看来可笑至极,他下意识捏紧了腰间的霜花:“你我相识的时候,便有婚约在身?” 骗不骗?林一色瞬间犹豫。 别骗了,自己就没同他说过几句真话。 “有。” 阿菁终于听不下去了,柴火往地上狠狠一扔,骂了一句:“糟践人心!你怎么...” “阿菁!”晓星尘下意识制止阿菁说话,他还是不愿外人责备她,选择去护着她。 一如半年前在常家,明知泽芜君与她关系匪浅,却还坚持着亲自送她回蓬莱。 一如分别时在蓬莱阁中,明知泽芜君与她关系匪浅,却还答应一年后去接她。 一如义城初遇时,明知泽芜君与她关系匪浅!却还忍不住把剑鞘送到她手里。 是孽,是业障,一切都是他的错。 子琛对他说永不再见,他不恼,被整条街的人骂瞎子,他也不恼,唯独此时,这颗失控的心,才让他恼了起来。 可偏偏千万种指责一句都不忍对她说,他缓缓垂下头,万语千言只成了无可奈何的一句: “阿色,你当初何苦招惹我?” - 魏无羡没想到,那召雪玉是小师叔赠与她的,若是他知道,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她走的如此潇洒,只盼着温家的人能来的晚些,晚到她找到小师叔后回来。 可连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江家周围有多少双温家的眼睛,林一色前脚刚走,这消息便会连夜传到不夜天城。 江枫眠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泽芜君,温家的人...” “他们快来了。”蓝曦臣望了眼黑压压的天空。“不知他们何时会来,只希望我与阿色的婚约,能让温氏忌惮几分。” 说着,蓝曦臣接过魏无羡手中召回林一色的符咒,试着揉了一下,符咒纹丝不动,他脸色一变: “有禁制!” “什么!”江枫眠忙抬头看天,只见这天黑的诡异,满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山满楼的荒诞之感。 江枫眠抬手对天施一道灵力,只见耀眼的灵光,却在半空中隐于虚无。 温家好快的手,江枫眠疲惫的揉了揉头: “这次,怕是要连累泽芜君了。” 这禁制,只能进,不能出,一场硬仗怕是要来了。 - 不夜天城内,温若寒抬眼,有耀眼的光,从岩洞里透出来,透过那光,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蓬莱阁。 林长天高高在上的同他说:“你祸乱天下,蓬莱定不会坐视不理。” 那种天下大爱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口口声声说着不管天下事,如今又想装英雄,简直可笑至极。 “父亲。”温晁恭敬的在层层阶梯下:“禁制已经按您说的设置好了,保证里面一个人都出不来。” 温若寒转身,眼神涣散的盯着温晁,温晁只觉得背后被冷汗浸湿了,忙补了一句: “传讯的灵力也透不出来!” 温若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只听温晁又说:“云梦那边,不考虑其他世家吗?蓝曦臣在江家,也要一起...?” 温若寒目光有了焦距,此刻的他似乎有些癫狂: “要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江家、蓝家、蓬莱保一个,我便要屠一个。” 蓝家还没同江家牵扯上,没法发难温家,林一色又突然离开了江家,现在的时机刚刚好。 “记住我前些日子同你说的话,只要不碰林家人,就算当着他们的面,把整个天下屠干净,他们也无能为力。” 想想那场面,温若寒只觉得之前的抑郁一扫而空。 懂得通天之术,便妄想着去保护天下? 天意让你们当一群缩头乌龟,不如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乖乖的别有其他心思。 温若寒眸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这段时间去过蓬莱的世家,我们一个一个屠,一个都不要放过。” 真是让人期待,那些世家有了希望之后,绝望时,会不会憎恨林家的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责任心的女儿会长大的,唉... 我先替你们骂她!你们就别骂她了! 还有本文不黑任何原着角色,阿菁是个好姑娘,大家不觉得从阿菁的视角,她才像传统小说里的灰姑娘女主角吗哈哈哈哈 再次强调:陈情令世界,除了晓星尘和蓝曦臣,剩下的全是亲情友情兄弟情! 第十四章 - 那边江家正是风雨飘摇时,这边林一色也是水深火热中。 林一色绝望的发现,她!被白月光!冷暴力了! 她林一色纵横情场十余载,从来都只有她冷暴力别人的份,谁想到今天栽在了个古代人手里,她绝望的闭眼,罢了,颜狗是卑微的,自己选的白月光,跪着也要宠完。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耍赖: “道长~我喜欢你才忍不住招惹你的~那门亲事是父母订下的,非我所愿啊,” 晓星尘没应她,坐在她旁边不发一言,林一色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完了,完了完了,以前一耍赖他就笑,现在还是绷着一张脸,定是那婚约触到了他的底线,她清清嗓子,一把扯住晓星尘的袖子: “星尘,我对天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真的,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的生命里缺点你。”林一色瞪圆了眼睛,土味情话不要命的往外说。 “不知羞!” 阿菁快要被肉麻吐了,终于受不了把柴火一扔,去屋里躲着去了,晓星尘还是默不作声,把袖子抽了回去,起身要走。 撩汉百试不爽的土味情话都没用了? 那么好,林一色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站起来,幽怨的开口:“我瞒你我错了,你怨我是应该的,不过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林姑娘。”晓星尘终于开口了。 林一色愣在了那里,他...他似乎很久没这么生疏的唤过她,心中不安升腾而起,她忙开口解释:“我和蓝曦臣的婚约半年前就该退,只是正赶上温家作祟,蓝家有难,林家需要有个立场去帮,等......” “你走吧。” “什...什么?为什么啊?你听我和你说完。”林一色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边,又想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被侧着身子躲开。 晓星尘侧身闪开的时候,突然想起师傅曾在他给子琛换眼后,最后嘱咐他的几句话: “星尘你生来心慈,愿为挚友眼盲,可人间荒唐事太多,以后求不得的事万不可太过执迷。” 求不得的事,万不可太过执迷。 也许那时,师傅就看出了他除了子琛眼睛的事,心中还有对一年之约的纠结。 想想也是可笑,本就是萍水相逢,却起了荒唐的心思,她是蓬莱的世家子弟,身上承担的理应是家族的荣耀,如今正是乱世,林家和蓝家亲事的背后,是天下的安稳。 更何况,抛去婚约一事不谈,他现在也照顾不了她了,她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委屈,没有怨恨,其实把复杂的情绪梳理开,一切便能云淡风轻起来,晓星尘勉强的撑起嘴角,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了最绝情的话: “只愿,从此山水不相逢。” — 王灵娇领着温家人来的时候,江枫眠和虞夫人坐在莲花坞厅堂恭候多时,江氏弟子们齐刷刷配着剑,立在大殿中。 魏无羡、江澄沉着脸,分别站在江枫眠和虞夫人身侧,王灵娇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哟~都在呢?”说着眼睛一翻,瞥到一抹蓝,造作的装作惊奇的模样:“呀~泽芜君也在呢?莲花坞可真热闹呀。” 蓝曦臣原本很温柔的一个人,此刻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江枫眠坐于高位,不怒而威: “莲花坞的禁制可是你们的杰作?” 他的威压,直让王灵娇喘不过来气,她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自己是激怒江家的第一道棋,温公子马上就到,定能护自己平安,她硬着头皮接着说: “是啊,这不是倏然拜访,怕江宗主虞夫人不在家吗?” 魏无羡听笑了:“留人的方式可真别致。”一句话,说出在场江家人的心声。 王灵娇剜了一眼魏无羡,一会儿有他哭的时候。 “阿羡,休得胡言。”江枫眠装模作样的训斥了魏无羡一声,又接着说:“这么兴师动众的拜访,温宗主可是有什么指教?”特意咬重了拜访两字,讽刺味道十足。 “我这次来,是奉岐山温公子的命令,来惩治一个人的。” 王灵娇手一指,恨不得把指尖戳到魏无羡脸上:“这个小子,在慕溪山上,趁温公子和妖兽奋勇搏斗的时候,多次出言不逊,多次搅局,害得温公子心力交瘁,险些失手。” 魏无羡憋着不笑,听王灵娇继续胡言乱语。 王灵娇冷笑一声:“连他的宝剑都损失了。还好天佑温公子,最终还是拿下了妖兽,今天我就是奉温公子之命,让江宗主来严惩此人。给云梦江氏得其他人做个表率。” “可以。”江枫眠抬眼:“阿澄,把阿羡带外面跪着去。” “不行!”王灵娇眼睛一立:“这算什么惩罚!这件事我们岐山温氏一定会追究的,你砍他一只手,我带回去...”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阿澄还不快带阿羡出去跪着!” 江澄面一拍椅子,王灵娇只觉得耳边嗡一声,眼前一黑。 “是。”江澄把魏无羡拖出了门,俩人躲到屋顶上继续看。 她本身就没什么修为,全凭温晁宠爱才飞扬跋扈,此刻受灵力冲撞,使劲晃了晃头,才勉强把神志晃回来: “江宗主你这是和温家作对!等温公子一会儿来了...” 江枫眠和虞夫人对视一眼,夫妻间的默契十足,虞夫人瞬间闪到了王灵娇,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贱婢!” 王灵娇哪受的住这种力,顿时倒在了地上。 女人之间的事,就要女人来解决才好,虞夫人蹲下身掐住王灵娇的脖子,又是一巴掌:“连佩剑资格都没有,还敢来莲花坞放肆!” 王灵娇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岐山温氏和颍川王氏不会放过...” 虞夫人抬手又是一巴掌:“颍川王氏又是什么下贱家族!” 她抬手把王灵娇提了起来:“你看看是谁,先不放过谁!”说着把她的头扭向吓傻了的温氏子弟们,江家子弟齐齐拔剑,顿时屋里血流成河,温家人片刻没了活口。 王灵娇被吓得直发抖,江枫眠缓缓从高位走下来,走到虞夫人面前,丈夫在身边,她更安心,又给了王灵娇一巴掌: “早听说温家想占我莲花坞设监察寮,没想到派了你这么个废物来。我劝你快把禁制给我解了,我还能留你条命回岐山。” “我解...我解...” 兴许是怕虞夫人再打她,王灵娇忙不迭的应和到,正在此时突生变故,一道虚影从门外冲了过来,向虞夫人攻了过来,江枫眠刹那出手一挡,把虞夫人护在身后。 “化丹手?赵逐流?”江枫眠冷着一张脸。 “江宗主。”来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温逐流!还不快救我!”王灵娇又是一声尖叫,虞夫人果断不惯着,又给了她一巴掌。 “背宗忘祖,赵家之耻。”江枫眠不屑的骂了一声,两人顿时缠斗起来,蓝曦臣抽剑也参了进去,江澄魏无羡跟着从屋顶跳下来。 温逐流实力高深,也架不住这么多高手围攻,几招败下阵被压了起来。 王灵娇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我解!我解禁制,我现在就解。” 虞夫人把她拖着走到了外面,只见王灵娇捻了个诀,压着莲花坞的那朵黑云刹那飘散开来,阳光照进莲花坞,暖洋洋的一片光明。 与此同时,蓝曦臣撕碎了召林一色来的符咒。 “我们快走。”江枫眠刚要一掌拍死温逐流以绝后患,只听外面传来千军万马的嘶鸣,温晁提着剑从外面仰着头走进来: “哟,真热闹,江宗主这是要去哪啊?” - “只...只愿山水不相逢?” 林一色喃喃道,好绝的一句话,可是她不想和他山水不相逢。 “我去和家里人谈,婚约能解的,你等我...”她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燃起一团火。 是江家!她心中一紧,江家那边出事了。 白月光什么时候都能哄的,那边说不定等着自己救火呢,林一色咬咬牙,把召雪玉的剑鞘塞进晓星尘怀里,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道长,江家那边出事儿了!我回去一趟,你别跑,我剑鞘可是落在你这里了啊!” “阿色!”晓星尘没来得及拦她,无奈从怀里把剑鞘掏出来,她倒是会,总能留些牵绊在两人之间。 阿菁见人走了,从里屋走出来:“林姑娘是走了吗?” 晓星尘应了一声,阿菁看他握着剑鞘魂不守舍,心疼不已,暗骂林一色玷污了道长的干净,讨人嫌。 “要不,道长,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试探性的问晓星尘。 “好。”晓星尘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这一走,就走出了大事儿。 薛洋重伤躺在草丛里,被眼盲心善的晓星尘捡了回去。 四周阴风呼啸,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吱嘎一声,薛洋被安置好。 “阿菁,找找周围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有个盆!” “找个炉子烧点水,小心点。” 越摸索,心越凉,晓星尘满手都是薛洋身上粘腻的血,瞬间他想到了初见林一色时,她重伤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道: “阿菁,快一点。” “来了!” 阿菁把下午刚点燃的灰倒掉,重新燃了一把火,把水烧开,忙端了过去。 晓星尘慢慢的替薛洋擦干净脸上的血,触碰间,薛洋睁开了眼,呼吸一滞,拖着残腿往后挪。 “不要动。”晓星尘告诫到:“让你不要动,伤口要裂开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说这话的时候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在很久前,他也同阿色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她就敢当着他的面光着脚在地上踩。 薛洋谨慎的盯着晓星尘,他盲了?他那双眼睛,莫不是给了宋岚? “你是谁?”他明知故问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一个云游四方的修士咯,人家辛辛苦苦地背你回来,给你治病救命,给你吃灵丹妙药,你还这么凶。” 薛洋这才注意到,晓星尘身边还有个姑娘,他转了转眼睛。没想到吧,阿色,你苦等的人,早在外面有佳人作陪了,还是个嘴贱的佳人,日后定找个机会把她舌头割下来。 不过在这儿之前,有个地方疗伤也是极好的,薛洋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你是晓星尘?” 晓星尘一愣:“你知道我?” “明月清风晓星尘嘛。”薛洋笑的天真烂漫,也不知那宋岚有没有同他说些什么,薛洋试探性的问:“你可知蓬莱的林成美?” “不知。”晓星尘嘴上风轻云淡,听到蓬莱两字却有了些猜测,他心中止不住的跳,隐隐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 不知最好了,薛洋笑的天真烂漫:“我认得你,我阿姐在我耳边念叨了你半年,还拿着你的画像给我看,还说这是我姐夫。” “她...当真这么说?” 晓星尘喃喃道,有些刚抑制住的东西好像在这句话的刺激下,又鲜活了起来,仿佛一批又一批朝生暮死的蝴蝶,刚刚经历了死亡的夜晚,又迎来第二日的破茧成蝶。 第十五章 -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一些在林一色看起来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小事,终究酿成了大祸。 昔日宁静美好的莲花坞,如今满目疮痍,鲜血从内室淌出来,流成一条小河,淌在她脚边,染了她一双白鞋,林一色抑制不住的发抖。 刀剑相撞声、哀嚎声、厮杀声从门后透出来,她深吸了口气,抬手,砰的一声,那道碍眼的门四分五裂。 做足了心理准备,可里面的惨状,还是让林一色呼吸一滞。 血红的晚霞铺在天上,和满地的尸体遥相呼应,江枫眠身上千疮百孔,固执地护在虞夫人身前,强撑着力气与温家大军对峙着,虞夫人哭喊着,紫电像疯了一样的甩着,却拦不住剑刺在她丈夫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江澄、魏无羡死命的护着江厌离,魏无羡双目赤红,随便有灵,共情到主人筋疲力尽,嗡嗡的悲鸣着,江厌离怕给阿羡添乱,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却抿着嘴不发一言。 蓝曦臣温雅的蓝衣被血染得发紫,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抹额被汗水浸湿,无力的垂在肩头,恍惚间他看见门口一抹白衣,喃喃道: “阿色...” 撑到了极限,终是晃了晃身形,一头栽在地上。 短短时间,江家遭遇了灭顶之灾。 谁干的! 林一色气的嘴唇发抖,抬眼就看见温晁和王灵娇坐在房檐上,搂在一起。 “娇娇别怕...我的心...” 原本正悠闲地坐在高处,搂着王灵娇调情,看江家人狼狈抵抗的温晁,看见林一色的刹那脸色一变,暗叫不好。 他慌忙起身发号施令,歇斯底里的喊:“谁都别碰她” 晚了,一个温家子弟不知来者何人,一柄剑卷着杀意扔了过去,林一色也不躲,剑从她肩膀擦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她抹了一把肩头透出来的血,竟匪夷所思的笑了: “这可是,你们先伤的我。” 温晁知道她为什么笑,他想起了在蓬莱阁,一道天雷降世的浑身剧痛: “蠢货!”骂着,他忙搂着怀里的女子:“娇娇快走!我们快走!” 一道长天绫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把温晁和王灵娇拖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血红的晚霞翻腾成墨色,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数十道闪电在云层中翻滚,晃的莲花坞亮如白昼。 温家子弟们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知所措的抬头去看。 “阿——!” 只听一声惨叫,一道雷砸在了温家一子弟身上,顿时劈成焦炭没了呼吸。 “这便是...蓬莱的通天之术?” 知道妻子安全了,江枫眠终于扛不住了,倒在了虞夫人怀里: “三娘子...”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抬起的手想摸摸与夫人的脸,却无力地垂下,没了声息。 一道又一道的雷砸了下来,温家子弟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慌乱的把剑扔开,抱头鼠窜,却一个个黑糊糊倒在地上。 “蓬莱会遭天谴的!你这么做蓬莱会遭天谴的!”温晁凄厉的喊叫 林一色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头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自卫何来天谴一说?”这一巴掌裹挟着灵力,温晁一口血吐了出来,林一色又来了一巴掌: “你们温家作恶多端,血洗莲花坞,又伤了蓝家人,怎么不怕天谴?” 看她的温公子都这么惨了,王灵娇知道这次是栽了。 她吓得一反之前的飞扬跋扈,趴在地上一直哭,声音像极了哭丧,听的林一色一个头两个大,放下温晁要去扇王灵娇嘴巴子。 “枫...眠...枫眠!枫眠!。” 虞夫人不知所措的一声声唤,把林一色拦了回来。 满地黑乎乎的焦尸,除了温晁和王灵娇,来莲花坞的温家人死了个干净,江家人...也没剩几个活口。 “江叔叔!” “爹!” “爹!” 江厌离搀着魏无羡和江澄围到虞夫人身边,魏无羡颤着手探了探江枫眠的鼻息,手,不可置信的僵在了那里,紧接着一声悲鸣:“江叔叔——” 江厌离崩溃的大哭,江澄歇斯底里的喊着:“爹!” 虞夫人凄惨的仰天大笑一声,唤了江澄一声: “阿澄。” 江澄还没从丧父之痛中缓过神来,听母亲唤他,红着眼望去,母亲似乎很久没对他笑的如此温柔过,只听虞夫人说:“你以后,要担起江家家主的责任,做事稳重些,好好照顾姐姐。” 接着她抿了抿唇:“阿羡” 很意外,第一次听虞夫人这么叫他,像是总挨打的孩子突然得了颗糖,魏无羡不知所措的应了一声。 “我怨你母亲,但我不怨你,你...你是个好孩子。” 虞夫人缓缓伸手与江枫眠十指相扣,痴恋的看着他闭上的眼:“我们因为你母亲吵了一辈子,真的累了,现在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 她总以为他不爱她,可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心头的那根刺,早该□□了,在一片惊呼声中,她决绝的把匕首刺进了心口,魏无羡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去抢刀,却晚了一拍。 心口血,溅了了他满手,江澄、江厌离呆滞在那儿,半晌才缓过神,发出凄惨的一声唤:“娘——” 虞夫人倒在地上,眼神渐渐迷离,却还紧紧握着江枫眠的手,她说: “你们别...别吵,我要去告诉他,我再也不同他闹了。” 言罢,合上了眼,没了气息。 一时间失去双亲,江澄理智的弦崩断,他一把将林一色扯了过来,双目赤红: “林一色!你不是来保护江家的吗!你便是这么护的?” “对...对不起。” 她来晚了,是她来晚了,林一色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阿澄,你冷静点。”江厌离和魏无羡边流泪,边把江澄扯开。 “她不是不能救。”江澄呜咽:“你们看见了!那些雷...那些雷能把温家人都杀了!可是她走了!温家来人的时候,她走了!” 因为自己的私事,把江家抛在脑后,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林一色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猛地看见在旁不敢开口的温晁和王灵娇,眼神一凌: “我今天先活剐了这两个人,给虞夫人和江宗主赔罪。” 说着,一柄秋水剑就从袖中蹿了出来,扎到了温晁腿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温晁疼的面目狰狞,秋水剑嗜血,分外兴奋,自己跃起来要扎第二下,从外飞来个石子儿,把它打落在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院内多了一男一女,女子端庄典雅,恍若神仙妃子,男子丰神俊朗,气度俨然,却扬手给了林一色一巴掌,呵斥道: “平添孽障!” “爹...娘...”林一色捂着脸,来人正是蓬莱林家林长天,与白秋水。 白秋水快步扶起躺在地上的蓝曦臣,往他嘴里塞了个药,一口淤血吐出来,他这才悠悠转醒,有了意识第一句话: “阿色!” ...... 林一色头埋得更低了。 这巴掌挨的不亏..... 刚才发生的事太激烈,她都忘了蓝曦臣还在地上躺着呢。 自己真的好过分一女的。 看蓬莱如今来人这么齐,江澄只觉得可笑: “但凡你们有一个早些来,莲花坞都不会死的这么干净。” “阿澄!别太失礼了!”江厌离是真生气了,江家如今风雨飘摇时,若是再得罪了蓬莱林家,那可真是要从天下除名了。 林长天和白秋水没说话,江澄也被训清醒了,明白自己没道理的迁怒,不敢再说话,场面顿时静了下来,魏无羡刚想开口,只听林长天叹了口气: “唉...我们...是真想护江家...可...唉!.我今日定会给江家一个交代。 林长天一拂袖子: “林一色!你给我跪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自己跑不了,林一色垂着头跪了下来。 蓝曦臣挣扎着起身,却被白秋水拉了回来,只见她目光冷厉,远不复从前的慈爱。 只听林长天接着说: “今日罚你三道雷,你认不认!” 三道雷! 在场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亲眼见过,仅仅一道雷,便把修为普通的温家弟子,劈死在了莲花屋中,三道雷,修为再深的人,也扛不住啊。 不能认!会死人的! 林一色吓到发抖:“我不认!” “林宗主!我刚才说的话一时冲动,林姑娘她...”江澄一下子急了,他虽气林一色中途弃江家于不顾...但...他没想过让林一色去死啊! “江家的事...林姑娘也是来帮一把,不能全怪在她头上”魏无羡也跟着劝到 最着急的是蓝曦臣 “林伯父,阿色她扛不住三道雷,我愿替她受过。”不顾白秋水的阻拦,起身跪在林一色身边。 林长天一个都没理,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林一色,咄咄逼人: “你凭什么不认?” 他质问: “你办事不力,为一己私欲弃江家于不顾,害江家血流成河,你认不认!” 林一色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能解释的,愧疚灌满了心口: “认。” “你见异思迁,辜负泽芜君的满腔爱意,想主动悔婚给林家蒙羞,你认不认!” 林一色看了一眼撑着身子跪在自己身边,想替自己受过的蓝曦臣,愧疚开始翻腾: “认。” “你薄恩寡义。”林长天的唇微微颤抖,语气突然带着几丝哽咽:“借...借我女儿的身子渡劫,又背弃了阿色从前坚守的一切,你...认不认?” 他们...都知道? 林一色猛的抬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 阿色,若是再见到我,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薛洋坐在地上,放心的任由晓星尘帮他包扎伤口,帮林一色说着好话: “姐夫,我阿姐为了你,天天吵嚷着要退了和泽芜君的婚事,次次都被家里人骂。” “叫我道长吧。”晓星尘忍住心中听见姐夫二字的悸动,纠正道。 薛洋眼睛一翻,开始编瞎话:“唉...那泽芜君,天天巴不得让我唤他姐夫,你还不稀罕。” 晓星尘终于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你倒是和你阿姐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整个蓬莱,我同她性格是最像的。”这话薛洋倒是没骗人,看晓星尘实打实的信了他的身份,他舒服的闭上眼,养精蓄锐。 安静了一会儿,晓星尘忍不住开口问;“她...还同你说我什么了?” 薛洋想了想,在三仙山上,林一色抓着他夸晓星尘,说的话可太多了: “说你是她的白月光,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道长。” 只不过她的志愿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想过同你成婚罢了,这些话薛洋偷偷在心里补充,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说。 “倒是她能说的话。” 晓星尘给薛洋包扎伤口的布条系了个结,蝴蝶结,煞是可爱,那时她帮他包扎,他就偷偷学了下来。 第十六章 - “借...借我女儿的身子渡劫,又背弃了阿色从前坚守的一切,你...认不认?” 莲花坞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响,连温晁和王灵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一时竟忘了逃跑。 蓬莱林家修的术法,与世家都不同,也许是因为专心天道,所以林家在天下传闻里,往往笼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与天上人的传闻最近。 林宗主这话的意思是,这具身体中不是林一色? 那是夺舍的邪祟,还是...被渡劫的天人附了身?没人猜的出来,他们紧张的地盯着林一色,若真是天人,那可是神仙。 蓝曦臣侧过脸盯着林一色,此刻,她仿佛笼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那双原本熟悉的眼睛,正陌生起来。 她若不是阿色,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突然的性格大变,突然的自由散漫,还有突然的...移情别恋。 可若她不是阿色,那阿色又去哪了? 众所周知,一个躯壳中无法同时容纳两个灵识,天人的灵识占据了身体的主导,那么结果是...阿色已经魂飞魄散了。 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蓝曦臣宁愿相信她真的不爱自己了,也不愿相信阿色魂飞魄散了,像是绝望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他把目光投向林长天: “不可能的...林伯父怎么会这么说?她是阿色...” 比起说服林长天,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旁边的女子开口说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成了他此生的梦魇: “我认。” 她承认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匪夷所思了,蓝曦臣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 “你凭什么认的这么理直气壮!” 白秋水终于忍不住了,一向端庄的林家主母,瞬间哭成了个泪人,她和长天最近为女儿的婚事推算命格,这一算,竟算出,阿色是天选的死命。 “这世间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挑了我女儿!” 天选的死命,意味着,她非但活不长,还会在某天被天上渡劫的神仙占了身子。 难怪下了趟山,回来性情大变,他们本不想开罪这位天上人,可她的所作所为,若是阿色在九泉之下知道,该有对委屈啊! 白秋水想到这,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阿色从前一颗善心以天下事为己任,最怕给别人添麻烦,最怕辜负了别人的期待,还有泽芜君,她满心思全是嫁给泽芜君,你却用她的身体,把一切糟蹋成这样!” 林一色没说话。 她和她,都是月老惩罚中的受害者,可白秋水说的也没错。 她薄恩寡义,用了人家的身体,去毁了人家一辈子守护的东西,爱人也好,名声也好,信仰也好。 林长天怕天谴,可他此刻更想给女儿讨个公道: “我再问你一遍,这三道雷,你认不认!” 林一色缓缓闭上眼: “我认。” - 天雷不知渡劫人苦疾冷暖,只是一道一道地劈下。 第一道雷,林一色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一口血喷出来,灵魂深处的颤栗,激的这具身体全部的灵力涌出来去挡雷。 第二道雷,满身的灵力拼尽全力挤了个干净去护着她,连秋水剑都嗡鸣颤抖,去护着主子,林一色趴在地上。 第三道雷,她疼的已经麻木了,混沌的大脑居然还可以思考,在雷声轰鸣中,她好像知道了月老的惩罚是什么。 她从前,确实是太不懂事了,没什么责任心,天天给安姐添乱,当一个公众人物还口不择言,还有在感情方面...堪称恶劣。 总是想着钓得鱼中皇,方为海上王,把人骗到手,玩够了就扔一边去,全然不顾那人的感受,被质问玩弄感情时,林一色总是翻个白眼,挂在嘴边的话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闹。” 撩人的时候有多深情,伤人的时候就有多绝情,能伪装成他们最喜欢的模样,也能随便把他们最爱的模样撕开。 与她分手的痛苦,是受骗的屈辱感,和明明她这么恶心却还是放不下的耻辱感交织在一起,足够把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折磨成疯子。 回想起那一双双痛红带着恨意的眼睛,那时候他们一定想剐了自己吧。 昏昏沉沉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林一色感觉有一个人把自己抱了起来,她开口想说话,满嘴的血涌出来。 “先别说话。”她听见蓝曦臣在她耳边说。 不能不说话,说不定是遗言呢: “咳...我若是死了,你便埋了我,我要是还有一口气...你把我送去义城。” 有时候幡然醒悟只要一瞬间: “我要..咳..我要去对白月光负责。” - 林一色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 浑浑噩噩间,只觉得光刺眼,紧接着是满嘴的血腥味和浑身上下钻心的疼。 “醒了?” 听有人同他说话,林一色费力的眯眼睛看,是蓝曦臣。 端正的抹额置于眉心间,蓝色衣服整整齐齐,还是端正风雅的君子模样,可面色却覆了一层冰霜。 知道自己占了他爱人的身体,还愿意救自己,这蓝曦臣是真的大爱无疆。 林一色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这是去哪?” “去义城。” 恩? 这么好? good boy! 送我去见白月光! 林一色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那三道天雷真是劈的她半条命快没了。 “你来人间的劫是什么?” 林一色听见蓝曦臣问的话,她想起了初到这个世界看见的那首诗,她说与他听: “明月清风晓星尘,秋水长天林一色。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看来是情劫。”蓝曦臣垂下眼,良久,他开口:“我送你去见晓星尘,你把阿色还给我好不好?” 语气中的乞求,听的林一色鼻子也发酸,凡人与天意比起来,总是那么弱小,只不过是月老的一时怒火中烧,惩罚自己便罢了,还毁了这一对儿碧人。 “我真的不知道阿色的灵识在哪。”林一色很无奈:“我是在夜猎路上被道长救回去的,醒来之后,没察觉有别的灵识在这身体里面...” “夜猎路上...”蓝曦臣喃喃道:“我若是在云深不知处多陪陪她,她也不会气的跑下山,更不会独自去夜猎...是我的错...” 说着,竟自责的流下泪来,林一色叹了口气,爱情真是害人不浅。 能让沉稳庄重的蓝曦臣痛哭流涕,能让虞夫人陪江枫眠同死,也能让自己有了放弃鱼塘爱护白月光的责任心。 ...虽然第三个和前两个比起来微不足道。 蓝曦臣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林一色试探性的问他:“那你还送我去义城吗?” “送。”蓝曦臣压抑着心中的悲痛:“我助你渡了情劫,望仙友位列仙班后,能把阿色灵识还回来。” 他想了想最坏的结果,补了一句:“或者来生给她一个好归宿,别再落得天选的死命。” 我是渡劫...但我不是神仙啊... 林一色只觉得脑瓜子生疼,他的期待如同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 - 薛洋在晓星尘的照料下伤势渐好,虽然每日活在阿菁的横眉冷对下,但薛洋知足了,至少他在这儿坐实了林成美的身份,性命无忧。 更何况,在这儿待着实在太有趣了,比在三仙山还有趣! 没事儿用阿色的名字撩拨撩拨晓星尘,刺激刺激阿菁,同他们在一起,日子一点都不乏味,就是得干干体力活儿。 “姐夫,我来帮你补屋顶。”薛洋一瘸一拐的,抱着柴火走进了,眼睛一转又欺负阿菁:“阿菁你怎么吃了我的糖,还整日缠着我姐夫?” “道长才不是你姐夫!”阿菁骂道:“你别瞎叫啊!” 两个小孩子斗嘴,他俩倒是互相有伴了,晓星尘笑着摇摇头:“你的伤还没好,要多休息。” “要多走动才好得快。”薛洋把晓星尘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假模假样的夸赞道:“姐夫可真温柔,阿姐可没有你这么善解人意。” 想想和阿色单独待在三仙山的日子,薛洋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蓬莱三仙山,我伤还没痊愈,阿姐便让我帮她摘果子,那果树那么高,她边看我爬上爬下,边给我鼓掌。” 边看人爬上爬下,边鼓掌,典型的幸灾乐祸。 单从薛洋的描述,晓星尘就想到了那个画面,笑的愈发温柔也愈发无奈: “她最擅长气人。” 初见时,便敢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襟,再后来肉麻兮兮的唤他星尘,威胁他叫她阿色,还成天对他动手动脚。 也不知道江家事办的怎么样了,何时才能回来...不对。 他突然笑不出来了,她不该回来的,泽芜君也在江家吧,两人才是天生一对,更何况自己刚刚同她说过山水不相逢的话。 可成美说她和泽芜君的感情... 晓星尘皱紧了没,他又为什么要期待两人感情不好! ..... 一方面恨自己放不下,一方面又期待着她的爱,晓星尘垂下头,在矛盾间失了雅正,满心羞耻。 可是他真的好想她啊... “不,她是最擅长气死人。”薛洋自顾自的把柴火捆在木车上:“姐夫,你明天晚上出去带上我怎么样?” 听到薛洋同他说话,晓星尘回过神来,循着声走到他身边,刚要开口,只听门外车辙声碾过石子。 “有人造访?”薛洋后背一僵,莫非追杀他的人,找到这里来了。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喊:“道长。” 是阿色,薛洋喜上眉梢,更有意思的人来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他拽着晓星尘想冲出去迎人,却在快到门口时刹住脚步躲在门后。 “姐夫,那人便是泽芜君,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在这儿,不然我会被抓上蓬莱的。” 和他阿姐一样爱偷跑下山,晓星尘心中了然,自己迎了出去。 才走到门口,只觉得有个软软的怀抱扑了过来,就听怀里的人说: “道长!我和泽芜君把婚约取消了,你日后不能再同我说山水不相逢这种话了!我可是为你放弃了一大片鱼塘!你得娶我!” 有些话听不懂,有些话能听懂,至少最后一句话他听得懂,鬼使神差他摸了摸她的头应了一句: “好。” 师傅说,人间荒唐事太多,求不得的事万不可太过执迷。 可情根既已深种,便在这荒唐的人间,当一次荒唐人吧。 第十七章 - 烈日下,两个神仙一般的男子并肩站着,一位白衣如皎月,神明爽朗,一位蓝衣如碧玉,清煦温雅。 “我与她。”蓝曦臣攥紧了手,为了圆林一色一个劫,他说着违心的话:“只是家族联姻罢了。” 每个字,都剜在了他的心口上:“她为了退婚来找你,挨了三道天雷,林家最后成全了她。” “三道...天雷。”晓星尘心头一颤,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女子。 扑到他怀里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林一色嗅着熟悉的香味,安心的睡了过去。 她那么胆小的人,见到死人都会缩成一团,却有勇气,为了他去受这个苦。 “阿色...”晓星尘喃喃道,把她抱了起来带回屋去,此生他定不负她,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 等蓝曦臣走了,晓星尘安置好林一色,守了一会儿,被薛洋拖去买菜。 “你和我阿姐是要成亲了吗?”薛洋挑着水灵灵的萝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恩。”晓星尘应了一声:“待她醒来,我会同她商量这件事,然后亲自去蓬莱提亲。” “她不会等到从蓬莱回来的。”薛洋开始笑:“她只会绑着你马上拜堂。” 马上...拜堂... 晓星尘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朵。 这也太容易害羞了。 薛洋暗暗嘲笑,把眼睛瞄到了隔壁的香包摊子上,朝晓星尘伸手: “姐夫给我几文钱。” “做什么?”晓星尘随口问道,把铜板递了过去。 “姑娘家出嫁,家里总要有人做个贴身的东西吧。”薛洋一挑眉,挑了个颜色喜庆的半成香包:“她爹娘...咳我们爹娘都不在身边,只能我牺牲一下,给她缝个香包意思意思了。” 听完这话,晓星尘心疼与愧疚掺杂在一起,心里不是滋味,是他害的她有家回不去,明明是天之骄女,却陪他在义庄受苦。 “你这什么表情?” 看他抿着嘴一言不发,薛洋拍拍他的肩:“你不用心疼她,她自由散漫,蓬莱反而束缚她撒野,同你当个神仙眷侣她巴不得呢。” 阿色,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人,这次可是为了你的爱情费尽口舌,这世上显有人对我好,你算一个。 看! 我还是知道感恩的。 薛洋邪魅一笑,把荷包往天上一抛,又潇洒接住,勾起一边嘴角。 -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充满了黑暗与谎言,有些人藏起真相,好像这样就能够幸福,可惜,到头来那真相成了别人坠入深渊的噩梦。 义城城门前,有个一身黑色道袍,身形高挑,面容清俊的孤高男子,他微微眯眼伸手遮住太阳,天下人都唤他为傲雪凌霜宋子琛。 白雪观被薛洋屠杀的那一天,他被一颗蓬莱果毒瞎了眼睛,朦朦胧胧似乎遇见了晓星尘,晓星尘说抱山散人能治他的眼睛,把他带去了夷陵。 毕竟是吃进去的蛇缠藤,他那双眼睛居然真的被治好了,治好后便是无尽的懊恼。 白雪观血流成河,自己又成了个瞎眼睛的废人,一时冲动他居然对晓星尘说了:“永不相见”这种话。 眼睛好后他忙下山来寻人,遇见了魏无羡等人,才知道晓星尘在义城,他匆忙赶了过来。 阿菁闷闷不乐的踢石子儿,嘴里嘟嘟囔囔:“讨厌的林一色,整日赖着道长,还有那个成美,和她姐一样,除了气人不会别的。” “小姑娘。” 也许是偷偷说别人坏话,有些心虚,后面有人唤她吓得她一哆嗦,忙又装起了盲眼人。 宋子琛早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日头将落,你的眼睛真看不见的话就不要走得这般快。” “哦...”阿菁摸索着应到。 宋子琛又问:“姑娘,你可曾见过一个盲眼负剑的白衣修士?” 又来一个了? 义庄要装不下了! 虽然心里默默吐槽,可看这人风姿非凡,也不像坏人,怕耽误了道长的正事,阿菁连问他几个问题,确认了好友身份,把他带去义庄。 - 被晓星尘抱出来晒太阳的林一色,美滋滋地想,幸亏自己生命力顽强如蟑螂,熬过了这三道雷,可以和白月光甜甜蜜蜜的过日子了! “小美呢?阿菁又跑哪去了?”她从醒过来,就没见着这俩人,也不知道跑哪淘去了。 问题一出口,林一色只见晓星尘脸色微红:“阿菁出门透气,小美...出去买菜了,他说你过些日子要嫁人,得吃胖些。” ??? 林一色摸摸脸:“可我还是觉得瘦着好看。” “怎样都好看。”晓星尘微微笑道,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 美丑他也看不到,林一色憋憋嘴,他的眼睛曾经那么亮,如今再也见不到了。 剜眼的疼痛他也不说,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子琛眼睛因我而盲,我理应还他。” 欠人什么,便还人什么,她的道长看似温柔如皎月,实则性若蒲苇,心若磐石。 她忍不住好奇: “道长,你说若是有一天我欠了人命,你会怎么做?” 晓星尘摇头: “不会的,阿色是个好姑娘。” “万一!”林一色兴致勃勃地追问:“万一我受人蛊惑,欠了好多人命,有人来报仇,你会怎么做?” 哪有那么多万一,晓星尘没忍住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儿: “自然是护着你。” “那...”林一色还想追问人命怎么办,突然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无聊,她讪讪的重新躺下: “算了,别那了,你这么干净的人,我作为你娘子,可不能当你人生的污点。” “什么污点!”薛洋挎着菜筐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问道。 “我和你姐夫讲悄悄话你听什么!”林一色白了他一眼:“我俩的甜言蜜语全叫你听去了!” “听听怎么了?你说还不让人听哦!”薛洋理直气壮。 “熊孩子嘿!”林一色起身想锤他,初见时眼睛不好使,被他的天使外表蒙蔽,如今越相处越觉得小美就是个熊孩子。 “阿色。”晓星尘无奈唤了一声,都说长姐如母,她却一点都不稳重。 “不闹了我错了。”薛洋讨饶,眼睛一转:“这样,阿色我送你个礼物,你不生我气好不好?” “什么礼物?”林一色来精神了。 薛洋轻轻咳嗽一声:“姐夫,我跟阿姐煽煽情,你先回避一下。” 长这么大第一次送人东西,外人在场还怪不好意思的,他补了一句:“我害羞。” 晓星尘知道他要送什么,估计姐弟俩有不少话要说,他接过菜筐,进屋子里洗菜去了。 人走了,薛洋凑到林一色身边,从怀里掏出个红色香囊,扔到林一色手里:“送你的。” 好...好丑。 线条歪歪扭扭,时不时还纠结在一起,林一色面色诡异,翻来覆去看这香囊:“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咳...”薛洋平时肆意妄为,真做了好事,邀功时还挺不好意思,他脸色微红:“这不你要成亲吗,他们都说娘家人得做个贴身的东西当嫁妆,你又不回蓬莱,我看你怪可怜的...你撒开我。” 林一色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眼睛也湿了,她抱着薛洋,开始嘤嘤嘤:“小美,你怎么这么好,这个小猪香包真是太可爱了,我一定会带着它好好嫁人的!” 薛洋绝情的推开她,冷漠一笑:“那是鸳鸯。” - 姐弟俩在里面说着话,宋子琛跟着阿菁走到义庄门口,白布条迎风飞舞,渲染着肃杀的气氛。 晓星尘那样高洁的人,怎么可以住在这里...他攥紧了拳头,突然不忍心再往前走。 “你怎么不走了?” 阿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停了,棍子在地上敲的哒哒作响。 宋子琛没说话。 “阿菁回来了!”林一色听外面敲地面的声,警告薛洋:“小美你不许再欺负人家小女孩儿了,气的人家家都不待了,她本身就眼盲,万一在外面有危险怎么办?” “我那是帮你撵情敌!”薛洋犟到 “闭嘴吧你可。”林一色轻轻挥手,想着替阿菁开个门,门缝越来越大,她这才注意到阿菁身后跟了个男子,她和薛洋对视一眼。 林一色在薛洋的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怨恨。 “你认识?”她轻声问 “恩。”薛洋眸光闪烁,咧出了个狠辣的笑容:“来杀我的。” “那可不行啊。”林一色纤细的手指敲了两下竹椅,袖里的秋水剑悬在了空中。 宋子琛也是慢慢才看清里面的人,白衣姑娘躺在竹椅上,气质出尘,不蒙眼他也认得出来,那是林一色。 他听魏无羡说林一色来找星尘了,她在是意料之中,正好他也有事要问她,他刚要开口唤人,门缝越咧越大,她身边的黑衣男子也暴露在他眼中。 英俊讨喜,可爱的笑容下满满杀机,那是屠了他白雪观满门的仇人薛洋,他就站在林一色身边,很近很亲昵。 一道长天绫迎空飞来,把阿菁卷到了屋内,林一色眸光一凌,悬空的秋水剑向着宋子琛飞刺过去。 宋子琛拂雪出窍,兵器相交一声脆响,一切困惑似乎迎刃而解。 魏无羡提起林一色时的欲语还休... 敲开白雪观门的那筐涂满蛇缠藤的蓬莱果... 知道林一色和他是老相识的凶手林成美... 他信了,他真的以为林一色回到蓬莱,特意差人给白雪观送果子来了,所以他没有丝毫怀疑就吃了进去。 没想到,都是圈套。 想起那晚血流成河的白雪观,想起星尘对她一往情深被她骗的团团转,他抑制不住颤抖的手,冷声说: “果然是个妖女,今天我让你血债血偿。” 第十八章 - 竹椅上的人窜到他面前握住秋水剑柄,回身一撞,宋子琛冷着脸退了几步,挽个剑花又迎上去。 眨眼间,剑光流转,撞剑声密麻,两人已交手十余招。 剑影光晕下,两人错身分开,林一色手挽秋水剑一抖,怒视着与他对峙的黑衣修士说: “这位仙友武艺超然,何苦欺负个孩子?” 这位仙友? 孩子? 宋子琛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她不认得他? 对!在常家她便蒙了眼,未见过他,更未见过薛洋,薛洋狡诈,有蒙骗她的可能。 “林...” 刚要开口叫人,只见薛洋凌空一跃,握着降灾纵劈而下,他匆忙挥剑去挡,薛洋危险的一眯眼,转剑去划他的嘴,林一色紧随而上,一柄秋水剑如蛇一般刺向他的眉心。 “我是宋岚!” 电光火石间宋子琛脱口而出。 “宋道长?”林一色瞪圆了眼,刹那间秋水剑一落,打偏了薛洋的降灾,他刺了个空,凌厉的剑气划断了林一色腰间的红香囊,落在了地上。 孤零零的香囊在地上沾了灰,那是他刚赠与她的礼物。 薛洋弯下腰把它捡起来,抬眼盯着林一色,眸中暗了下来,嘴唇却勾了起来,他攥着香囊的手发白,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不是说喜欢它吗?” “小美别耍孩子脾气,一会儿再穿根线便好了。”林一色皱着眉:“你和宋道长怎么回事?” “小美?”宋子琛愣了一下,一手扯住林一色的胳膊,一手拂雪横在薛洋面前: “你当真不知他是谁!他是薛洋啊!” 他是薛洋啊! 五个字,如同锤子砸在林一色耳边,震的她头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块儿石头压在了心口,根本喘不上气。 “他是小美啊。” 林一色愣愣的仰头看宋子琛。 他是小美啊,嚷着要吃蓬莱果子,耍着赖也要偷听她和别人讲话,怕她嫁人身上没有家人做的东西,用拿剑的手缝了好几日香包的小美啊。 “他怎么可能是薛洋呢?”林一色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薛洋是谁啊? 薛洋是毒瞎了她眼睛,沾了满手血,屠杀仙门无数,手段残忍至极的坏人。 她无助的问面前稚气未脱的少年,两个虎牙衬的他机灵乖巧。 “你不是薛洋对不对?” 薛洋在笑: “我字成美,叫薛洋。” 他盯着林一色的眼睛,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厌恶掺杂着恨,濒死之人诅咒他时的眼睛,他这辈子见过无数双这种眼睛,可偏偏这次他恶心到了极致,却又下意识地想躲。 那一剑,没割成宋子琛的舌头,她对他的一切好便如镜花水月一般,咻的碎成了虚无。 可是小美薛洋都是他啊,她既然那么爱小美,凭什么又那么讨厌薛洋呢? 想到这,他迎上了那道目光,他还是笑,他真的很讨厌那个眼神,他想报复,他说: “阿色,你可知宋道长为何要杀我?因为我当时下了三仙山,便去屠了白雪观,但我没杀宋道长,我只是毒瞎了他。”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出声:“我把他绑着听他的道友们求我,再让他听听他们死前的惨叫。” “薛洋!”拂雪在悲鸣,那一夜是他永生的噩梦,宋子琛痛苦的提起拂雪,想一剑砍了他的胳膊。 又是叮当一声响,林一色下意识的去拦拂雪,秋水剑再次把宋子琛撞退几步。 “你现在还护着他!” 她还愿意护着他! 薛洋眼睛燃起了光,下一句话,又把他拖回了地狱。 “我...我亲自动手。” 林一色咬着牙闭上眼,长天绫缠上了薛洋的身子,让他再无反抗之力。 至少,她动手小美能留具全尸,至少,他走的时候,能没那么疼。 她的手在发抖,突然,有双温暖的手攥住她的手。 白衣男子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予她力量。 “星尘!”宋子琛惊喜的唤道,他终是寻到了自己的挚友。 “子琛。”晓星尘听声便认出了他,他温和的一笑,对着他点点头。 若是平时,两人定有不少话要聊,可如今...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稻草,林一色无助的同晓星尘说: “星...星尘,小美是...” “我都知道了。”晓星尘被外面的打斗声引了出来,他眼盲,却把外面的事听的一清二楚,他把林一色抱在怀里柔声劝: “薛洋年纪虽清,却生来狡诈,当初接近你定是有目的的,如今他欠了白雪观十余条人命,我领你回屋,我们不去看,也不要去管,让子琛亲自了结这段血海深仇。” 林一色终于崩不住哭了出来:“好...我不看,也不管,他欠白雪观的命,终是要用命还。” 听到这话,薛洋突然笑的前仰后合: “阿色,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你可知我是怎么敲开的白雪观的门?” 他的笑容病态扭曲,死死的盯着林一色:“我将一筐蓬莱仙果,涂上了厚厚的蛇缠藤,再把它赠与道观,让他们认了我林家的身份。” “仙果...”林一色身子晃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你又可知,宋道长又是怎么瞎的?” 林一色从晓星尘怀里退出来,转头定定的看着他,她知道,有更残酷的真相在后面。 “我同他们说,你和宋道长是旧识。” 薛洋轻笑,语气中满满的轻蔑:“那老头和我想的一般有趣,迫不及待的把果子给宋道长,宋道长更有趣,因你的缘故,丝毫没怀疑就吃了下去。” 听到这话,宋子琛崩不住了,他赤红着双眼,冲过去拽着薛洋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你可知他视我如子!你可知!他视我如子!薛洋!你利用一个老人对孩子的爱,去做这种事!薛洋!你可有半分人性可言!” 他给我起字子琛,原本意味着人间至宝,他把我当人间宝。 宋子琛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绝望夜晚,从小看他长大的老人,很久没笑的那么开心,他兴冲冲的把果子给他吃,嘴里说着: “子琛长大了,成了名镇一方的大侠,不再是还需要我照顾的毛头小子了,今天我这把老骨头最后还能有点用处,哈哈哈。” 他满心欢喜的看子琛咬了一口果子,却没想到因此害宋子琛瞎了眼。 他自责的冲出去找薛洋要解药,失明的宋子琛追不上他。 只听到一声惨叫,接下来白雪观血流成河,除了宋子琛,无一人幸免。 “是啊。”薛洋无所谓的说,笑眯眯的盯着宋子琛看:“我就是毫无人性可言,你们都是明月清风、傲雪凌霜、秋水长天的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我不一样的,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从出生,就注定成不了好人。但是,宋子琛,你可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哪位好人?”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扑通一声,林一色跪在了地上。 “阿色?”晓星尘心头一股不安弥漫开来。 “是阿色你啊!果子是你给我的,宋道长因你的关系才随意吃的,我本来不想再做个坏人,可是那日你在树下同蓝曦臣说要为了晓星尘,活剐了我,我才盯上宋道长的白雪观,我想看看,你是如何剐了我!” 气头上的人,最怕火上浇油。 刹那间,宋子琛拂雪杀来,只觉一股剑风,林一色几缕发丝落在了地上。 叮当一声,霜华撞上拂雪,心意相通的两把剑一阵嗡鸣,宋子琛晓星尘,嘴角皆多了一道血迹。 “星尘!你今日可是要护她与我为敌!” “我自是不愿与你为敌,但阿色她受人蒙骗,错不在她...” “受人蒙骗,白雪观十余口老弱妇孺便该死吗?” 宋子琛也是气极了,头脑空白,一时迁怒于人。 晓星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能沉默的把林一色护在身后,一把霜华拖于身侧。 薛洋忍不住鼓起掌: “阿色真是好魅力,让一恩怨分明的道长,为了你对峙于此生挚友。” “别说了。”林一色捂住耳朵,罪魁祸首四个字却如魔音一样,始终在耳边萦绕。 她越痛苦,他越兴奋,他越兴奋,说出的话越伤人,让她越痛苦。 “你的白月光一生洁身自好,却染了你这么个污点,为了你的错,不仅把眼睛挖给了宋道长,如今更是要和挚友反目成仇。” 她是晓星尘的污点,他的眼睛也是因为她瞎的。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一色凄厉的喊叫,她要他闭嘴,她握着秋水剑推开晓星尘,冲到薛洋面前,一把捅了出去。 薛洋没躲,他低头看,秋水剑刺穿了他的心口,世界突然静了下来,薛洋的血溅在林一色脸上,她一下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她亲自杀的小美。 薛洋呕着血,眼睛里还是少年时的童真:“你曾问过我左手小指的事,我没同你说,我小时候,被常慈安戏耍,小指碾成了血泥。” 林一色不知所措的松开秋水剑柄。 “这辈子我受人欺辱长大,没见过这世间的光,只有你,待我最好。” 血不住的从他口中涌出,薛洋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是不停说着话。 林一色一下跪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的抹着他嘴边的血。 “阿姐,我好怕啊,我这一生做尽了坏事,肯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薛洋牵过林一色的手,缓缓把红香包塞进她手里,一手握起降灾: “阿姐,这世上你待我最好,你也犯了错,你陪陪我吧。” 晓星尘看不见,听到这句话才知道大事不好,循着声要去拦。 宋子琛脸色一变,他怪林一色,但知道主责不在她,刚刚也是气极了,他忙把拂雪丢出去,又扎透了薛洋。 但是晚了。 林一色只觉得心口一凉,朦胧中她看见晓星尘朝她奔来,他们原本说好过几日成亲的。 原来...这才是月老的惩罚。 她缓缓倒了下去,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她吃力的抬起手,摸摸晓星尘的脸,心口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对...不起啊...白月光,你娘子...还是...成了你...人生的污点...” 她又摸上晓星尘蒙眼的白纱布,里面渗出血来,他是在哭吗? 他那么干净的人,眼泪怎么能红色的呢。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眼睛剜了出来。 “眼睛...赔给你...你...替我...多看看...这世界。” 又累又困,都感觉不到疼了,林一色终是睡了过去。 最后在她耳边的是哭声,和晓星尘那一句痛彻心扉的: “阿色——!” 第十九章 - 好吵啊。 谁在弹琴? 林一色吃力地睁开眼,入眼是黄茫茫的一片,似乎周边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沙,隐约间有一白衣女子背对着她煮着东西。 “我...” 听见有响动,那白衣女子转身,放了一碗汤在桌上:“醒了?醒了便起来吧。” 心口多个洞,眼睛还挖了,哪还有的力气起来。 林一色叹了口气,刚要闭眼接着死,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猛的坐起来: “我没死?” “你死了。” 耳边的琴声还在响,她把头扭向同她说话的女子,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子白衣翩然,神色漠然,气质超凡脱俗,另人心惊的是,那张脸,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看她,宛如在照一面镜子。 “你是...?” 林一色隐隐有了答案。 “我是。”那女子低头搅了搅桌上的汤:“来把汤喝了,我送你去下一个地方。” 遇见债主了,林一色尴尬清清嗓子: “对...对不起啊,占了你身子那么久。” 那女子抬眼,黑色的眸如古井般幽深,她盯着林一色良久,缓缓开口: “我在这儿看见你的所作所为,恨不得下去杀了你。” 林一色背后一凉,刚要开口认错,只听那女人接着说: “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你总会死的。” “什么...什么意思?”林一色呆愣愣地问道,什么叫她总会死。 “反反复复两情相悦,反反复复不得善终。这是月老对你的惩罚。” 她看林一色的目光,终于多了别样的情愫,是同情,是可怜,还有愧疚。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林一色颤着唇: “凭...凭什么?就因为我的失言?” 这世上要有那么多道理能讲,她也不至于在这儿困了几百年,无数次承受着爱恨别离,她垂下眸,把碗递给林一色: “先把汤喝了,我同你说。” 林一色不假思索的大口喝汤,汤微苦,余味带着辣,难喝的她直皱眉。 一碗见底,她继续说:“你同月老说,我知道错了,我肯定好好和白月光过日子,再也不玩弄别人感情了!” 她还记得? 白衣女子皱起眉头。 喝了孟婆汤,前世都会忘个干净,若是无用那只有一种可能: “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突然的关心,林一色只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不适啊。”她揉揉耳朵:“就是你们这总有人弹琴,吵得我头疼。” 护尸身不腐,从黄泉抢灵,这位道长为了她,倒是费尽心思,看来这人不放回去一趟是不行了。 白衣女子细细思索后开口:“你在那个世界还有牵绊,你要自己去把她了结,再回黄泉。” 这里是黄泉? 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样,林一色环顾四周,这里像极了客栈,只是像开在沙尘暴中的客栈,屋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旧色。 “是...因为我占了你的身子,你的灵识无处可去,才只能漂泊在这儿吗?”林一色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白衣女子微愣:“我在这儿...有自己的事要做。” 听了这个回答,林一色安心了,她忍不住问: “那我能回去了?” 她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幻想着回去留在她的白月光身边,好好生活,就像从未来黄泉走一遭一样。 白衣女子对着她微微一笑,是冰雪初融般的好看,她说:“你想看看那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吗?” 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从林一色眼前滑过,那是个没有自己的故事,可怕的是... “天意是不可逆的,那个世界有了你,也许只会一刹那不同,但终究还会回到原点,薛洋屠了白雪观、晓星尘为宋岚失明、莲花坞血流成河,爹娘走后,温逐流还是救了温晁王灵娇,融了江澄的金丹,只不过这些是换种方式发生。” 最冷淡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事实,看林一色惨白的一张脸,她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林一色眼前的画面,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干净的道长,被骗着误杀众多普通村民,杀死挚友宋岚,又得知了真相,心神崩溃,自尽魂飞魄散。 “晓星尘那么好的人,凭什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白衣女子似乎被触到了怒点,语调高了起来,林一色看到的,她也看见了,因金光瑶死而郁郁寡欢的蓝曦臣她又何尝不心疼? 喊完,她和林一色谁都没说话,她闭上眼,又回了当初清冷的模样: “我失态了。”白衣女子缓了口气:“我为了补偿你,改了晓星尘的命格,如今他手上没染那么多血,也没有杀了挚友,更是连视觉都恢复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我还有什么不知足?”林一色喃喃道:“我们原本过些日子就要成婚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 林一色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既然能改命格,何不干脆...” “不可能。”白衣女子一把把她扯到了客栈门口:“你想看晓星尘重蹈覆辙吗?” - 云深不知处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给弟子练问灵。 燃起一炉香,床上的女子仿佛睡着了一样,静静地闭着眼,与世隔绝,七年,林一色的尸身被晓星尘照顾的很好。 “思追,问灵时心要静,万不可有杂念。”蓝忘机教导到。 蓝思追额间紧张的有几滴汗珠,魏无羡安慰道:“不用紧张,七年间她的灵识就没召回来过,不过是让你练练指法。” 七年间,受了晓星尘的托付,蓝家人问灵无数次,也没召回来阿色的灵识。 后来魏无羡想了一个办法,让学问灵的弟子没事儿在这练习,一是能熟悉指法,二是万一召回来,阿色也能再同小师叔见上一面。 空灵的琴音从思追指间缓缓流出,林一色还是同往常一样毫无反应。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一曲弹完,思追刚想把琴收起来,他的手却猛然一僵。 躺着的女子缓缓端坐起来,蓝忘机按住琴弦,蓝思追忙让开位置。 “居然...真的召来了...”魏无羡心中一紧,心中五味交杂,这意味着,林一色确实已经死了。 也罢,让道长见上一面,也能死心了。 魏无羡给蓝思追使了个眼色,他悄悄推门出去,去叫院内练剑的晓星尘。 坐起来的林一色缓缓睁开眼。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只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双眼睛眼波流转,不似魂灵,而且...林一色的眼睛,不是给了晓星尘吗? 这是召来了个什么鬼东西! 蓝忘机眉头紧皱,琴声又是一响,那句:“汝是何人?”被问了出来。 那女子茫然的看看四周,循着琴声看向抚琴的蓝忘机,和警惕盯着他的魏无羡,居然笑了! 这一笑,笑的二人毛骨悚然,魏无羡心一沉,果断将陈情横于唇边。 谁料那鬼东西说话了: “阿羡,含光君,这么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蓝忘机弹琴的手一抖,魏无羡犹犹豫豫的把陈情放下: “阿色?” “是我,你们弹琴好吵啊!” - 魏无羡手指敲在桌子上,密集的频率能看出他在竭力抑制火气。 这七年间,晓星尘是如何过的,他可是全看在眼里,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折磨成了为情所困的可怜痴儿,她还好意思嫌问灵吵? “你今日能坐在这同我们说话,这些年为何不肯还魂!道长苦守了你七年,求了我七年,日思夜想,就盼着你能醒来同他说说话。” 蓝忘机也是直直的盯着她: “他以为是你的灵识有了意外,才召不回来,想尽办法去救,却没想到是你不愿意回来。” 面对魏无羡蓝忘机的咄咄逼人,林一色垂下眼眸,黄泉眨眼的功夫是人间七年,也不知星尘过的好不好。 却没想到是你不愿回来... 这句话扎在她心上,哪里是她不愿意回来? 她静静地听着,听他们说完,垂着眼眸,一时不知从何解释,腰间的召雪玉冰的她打了个寒颤。 召雪玉能保尸身不腐,这句尸身,大概是她在这世界最大的牵绊了吧? 凡人与天意比起来,总是那么弱小,只不过是月老的一时怒火中烧,便让自己绕了他的清净,害的星尘乱了心,苦了七年。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一色仿佛知道谁要进来,她望着门口,看见晓星尘急切的推开门来。 “阿...色...” 晓星尘定定的望着坐在床边的女子,这七年的思念,仿佛一下子有了宣泄口,他紧紧拥住她,言语带着几分哽咽:“回来...回来就好,错不在你,是我没保护好你,子琛也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要哭啦~白月光。”林一色眼中含泪,嗅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是初见时他身上让人心安的味道。 “我来人间渡个劫,要回去做神仙了。”林一色嘻嘻哈哈的同他说:“你好好寻仙问道,好好拯救苍生。” 对他来说的一场刻骨铭心,对她来说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劫?劫过了,她便要走了? 不行,这世间若没有了她..... 晓星尘刚要说话,只听怀中人又说: “不要哭了嘛~”像是曾经他哄她一般,林一色扯住了他的手:“这一世让我入土为安,我们相逢在高处。” 晓星尘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紧紧的拥着她冰凉的身体,召雪玉一声脆响,裂缝蜿蜒成了蜘蛛网,碎成了灰。 他喃喃道:“阿色...” 他拦不住的,魏无羡同他说过,在莲花坞那三道雷背后,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场镜花水月,熬干了他此生的爱与思念。 - 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 林一色便是他此生的求不得,幸好... 晓星尘望着皑皑白雪,宋子琛搭上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晓星尘回头温柔一笑:“在想,何时才能与她相逢在高处。” - “与其说你对不起我,不如说我对不起你。你的罪都是为我而受。” 在黄泉的客栈里,白衣女子备好的孟婆汤只剩个空碗,一柄温润的剑鞘出现在桌上,她轻轻把剑鞘扔进了煮汤的锅里。 林一色走前同她说了很多话: “小美这辈子坏事做尽,我不求他下辈子投好胎,只盼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个好人,能让他看到人间的善良。” “白月光要是真成了仙,你遍告诉他,我去历另一个劫了。” 还有那一句: “你不去见蓝曦臣一面?” 她没回答她,可是她心里格外清楚。 见什么,他只是万千痛苦记忆中的一个罢了,这世上,真的没有太多道理能讲。 第二十章 最终章 - 最近天庭很是热闹,《天庭小报》报道,手握人间姻缘的月老落马了,据说是因为公报私仇。 事情要从不久前的一次封仙大会上说起,几百年没人得道飞升的天庭,突然上来了个风评极佳的凡间修士。 据说他十七岁出山救世,霜华一出名动天下。 据说他为人性若蒲苇,心若磐石,外柔内刚又洁身自好。 据说他年纪轻轻,便同挚友建立了不以血缘为优的门派,培养出无数一心向善的豪杰,维护天下太平。 晓星尘立于大殿之上,一尾拂尘,一柄长剑,一身白衣,风骨天成,仪态干净清澈如山间明月。 天帝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好啊! 真好啊! 天庭几百年不来人,来就来了个明月清风一般的雅士,顿起爱才之心,想封晓星尘个重要关职,他刚要开口,只见晓星尘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他目光灼灼,抬眼与天帝对视。 天帝一头雾水: “仙友,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晓星尘抿着的唇轻启,握着霜华的手发白,压抑着心头的火: “启禀天帝,我要状告掌管人间姻缘的月老,告他公报私仇,随意篡改他人命格。” 晓星尘面上蒙了一层霜,他飞升时,走了一趟黄泉,原想着是把阿色的灵识要过来,没想到在那里碰到了和阿色长的一模一样的孟婆,更没想到,她才是林一色。 却不是他爱的那个阿色,那个胆小的女孩儿,所经历的,远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 神仙最忌讳乱改命格,天帝听这话瞪眼一拍桌子,马上命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月老颤颤巍巍的跪在天地面前,他万万没想到受害者能修仙成功,来天帝面前告他的御状。 天帝把罪状表砸在月老身上:“好你个月老,你这是动了整个小世界的人的命格!你自己招,动机是什么?” 月老把罪名书捡起来,拉出来一看,条条都完整真实的记录在上面,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如实招: “我是蓬莱林家的祖宗,算到他们在另一个小世界有灭族之灾,两个世界架构相似,我就...就移花接木了一下。”月老说着抹了把眼泪:“林家就我一个祖宗成仙了,我不能看着林家断脉啊!” “糊涂!你都成仙了还管凡间事!这是假公济私!”天帝斥责道:“那你又为何把林一色送到地府当孟婆,拆散她和蓝家公子?” 说到这个,月老先不满起来: “我那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女儿端庄雅正,名门风骨,我最喜欢她。可偏偏是个天选的死命,我前几日在桃花林里听说织女想占她的身子渡劫,和她的牛郎跨银河过舒服日子。”月老眼睛一瞪:“那可不行,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女儿的灵识撕不过神仙,肯定是要魂飞魄散的。” “所以你就从另一个小世界调了个相似的灵识把身子占上,然后把林一色灵识领到黄泉当孟婆,最后想走地府推荐名额升仙?” 天帝把月老的小心思摸的透透的,月老点点头:“我原以为她那么滥情的人能爱上蓝曦臣,然后按照轨迹过好林一色的一生,谁知道中途出了个岔子。” 月老默默瞄了站在不远处的晓星尘一眼,没想到海王妹妹坚持不吃窝边草,还在白月光身上栽了跟头。 被瞄了的晓星尘皱着眉追问: “那阿色的灵识现在在哪?” 月老回忆了一下:“我看事情不受控了,便让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女儿给她喝了孟婆汤,送回原来的世界去了,除了你的眼睛和多出来的蓬莱,那个小世界一切都回正轨了。” 天帝也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月老跟了他几千年,还是有感情在的,当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也成仙了,这些都是前尘往事而已,要不...” “我成仙是为了寻她。”晓星尘抿着唇,目光中满是坚定:“阿色...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天帝叹了口气,人间多是痴儿怨女,能为一个女子去修成大道,这大概就是人间常说的那句所爱如隔山,山海皆可平吧。 - 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醒时分忘了个干净。 林一色迷迷糊糊的上了安姐的保姆车,揉着太阳穴,感觉脑子里混沌一片: “这一觉睡的,怎么这么累呢?” “你什么时候不累?”安姐吐槽到,扔给她一瓶眼药水儿:“浪斯丽的剧本你看了吗?” ... “浪斯丽...还有剧本?”林一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安姐一个头两个大,这张脸给她简直是暴遣天物,这不敬业的态度,注定这辈子只能当个流量小花儿,自己咋就被美色迷惑,签了这么个玩意: “剧本在包里,你好好看看,眼药水儿也在包里,有哭戏,产品宣传短剧,你也不用说话,问题不大。” 行八。 林一色乖巧的开始翻剧本,产品为了迎合中国市场,大打国风,她人设是个桃花仙子,全程一句台词没有,在桃花园里硬凹造型,做游戏人间的模样,最后一滴桃花泪,道尽花姑娘难遇有情人的苦楚。 太喜欢了! 一句台词都没有! “安姐,你以后多给我接接这种产品宣传短剧吧,我负责好看就行,连台词都不用背。” “闭嘴。” - 林一色在造型师的发挥下,换上一身粉嫩嫩的古装,一颦一笑间真如桃花仙子一般惊艳灵动。 “演员就位。” 导演拿着对讲机喊,林一色提着裙子往摄影棚里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外面人以为林一色进去了,导演却在对讲机里催促:“演员呢!演员哪去了!” #海王妹妹林一色失踪# 之后几天,热搜一直霸占着微博头条。 演员哪去了? 桃花树下,流水溪畔,飘落的桃花,逐水而流,碧浅深红,十里桃林,十里桃花,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 桃花瓣落在林一色的衣袖上,她愣愣的看着桃花树下背对着她的男子,白衣翩飞不染纤尘,背负长剑,剑穗飘飘,一臂挽拂尘。 ? 咋还有个男演员,这和剧本不一样啊? 林一色满头雾水。 听到有响动,那男子回身,眉眼如明月般细腻温润,他定定的望着愣在那儿的女子,许久未见的相思从心口溢了出来。 上天庭,下黄泉,终是被他找到了,那句相逢在高处骗的他好苦。 骗他对了份希望,没有追随她而去,而是一个人走完了孤苦的修仙之路,咬着牙挨过了重重雷劫,得道飞升,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白月光...”林一色被美色迷了眼,喃喃道。 和初见时说了同样的话,晓星尘忍不住笑,眼睛却也忍不住湿了,修仙路上的苦难,黄泉之下寻不到她的慌乱,在这相逢的时刻,都不值得一提。 他朝她伸出手: “阿色,下次不许骗我了。” - 斗转星移间,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几大世家间,多了不少人人称奇的大事。 据说蓝二公子和夷陵老祖魏无羡冒天下大不为,有情人终成眷属。 据说被薛洋杀害的林一色,完好无损重回蓬莱,还是清冷的模样,却对煲汤情有独钟,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不久之后便和蓝大公子成亲了,姑苏蓝氏蓬莱林氏,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据说晓星尘道长飞升后却选择留在人间,领回来了个桃花般娇俏的女子,接着留在门派中,维护天下太平。 “我一直想同你道个歉,那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胡乱迁怒了。” 宋子琛刚领着弟子们练完剑,坐在石头上擦拭着拂雪,他同林一色说。 林一色无聊的在抠石头,听完随口回: “我原谅你了,反正我也什么都不记得。道长呢?” 宋子琛忍不住笑,一碗孟婆汤,让她把一切都忘了个干净,缠着晓星尘的毛病反而变本加厉,一刻见不到就追着他问。 “给你买桃酥去了。” 说人,人就到。 晓星尘道骨仙风,手里却提着一大袋子桃酥,林一色眼睛一亮,石头一扔,开心的去找晓星尘。 园子里人不多,晓星尘伸手把她唇边的桃酥渣子摘掉,想起来个正事儿: “阿色,泽芜君过些日子说要来这里看看,你陪着我见一下。” “恩。”林一色无所谓的点点头。 “他娘子也跟着一起来。” “...恩”这有什么要特意强调的吗?林一色摸不着头脑。 “还有...”晓星尘耳朵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何时成亲?” 这生硬的转折,林一色忍不住笑了出来,要放在从前,哪个男朋友敢跟她提结婚的事,分分钟say goodbye,但现在想想,和他这般的人厮守一辈子,才是人生的幸福所在。 “都行,你说了算。”林一色杵着头,满眼的清风朗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此生共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大团圆HE送给大家~本书完结咯,感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和陪伴。